在大师的诘问下,无嗔把杀高廉的颠末讲说一遍,吴用叹道:“这恰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
宋江松了一口气,便恨道:“虽得林教头抓住了高廉一门长幼,只可惜走了高廉那厮,不能替柴大官人尽报这血海深仇!”
无嗔看着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问李逵道:“这是……”
一起行来,却见不时有穿戴讲武堂礼服的梁山学兵骑马巡过,梁山小喽啰们入城虽多,但倒是一人不敢妄劫,一物不敢妄取。簇拥着领米粮的百姓虽多,但在梁山的专人安排下,倒也次序井然,并没有呈现塞堵门路、踩踏伤人之弊。无嗔看着悄悄点头。
和尚听了,将头摇得象拨郎鼓一样:“阿弥陀佛,罪恶罪恶!贫僧是削发人,那里有杀生的事理?”
高廉被和尚一脚踏在了胸口,如同一座泰山压在上面,一时连气都喘不出来,一身本领十成里去了九成九,只能翕动着唇皮儿勉强道:“大师何故相戏?”
李逵大大咧咧隧道:“这位子,赃官坐得,俺们梁山豪杰就坐不得?大徒弟请看,倒是萧秀才断起案来,比那些狗官们还要强些儿!”
高廉逃了两军阵前,吃紧如丧家之犬,仓促若漏之鱼,借遁术向南飞逃。可惜一场斗法以后,元气耗损太多,没逃多远,力量就无觉得继,不得不收了神通,落下地来。
无嗔正和入云龙公孙胜相互见礼,深相笼络,听了宋江遗憾之言,大笑着从背后提出油布包裹:“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高廉首级已经在此!”
这时欢天喜地的百姓把城门填了,非有拨山扛鼎之力,不能从中挤开门路。无嗔摇点头,来到城墙边上,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跃起,待力尽时脚尖在城墙上一撑,借力往上飞蹿,一口气便登上了城头。城门口公众何止千百?尽皆轰雷般喝一声彩。
西门庆笑道:“我们回了梁山,禀过天王哥哥,便派人去请皇甫先生。”
那人急道:“梁山豪杰打下了高唐州,现在要给俺们穷户百姓放粮了!你这大和尚且罢休,休误了俺一家的嚼口!”说着不管不顾,同无数人一头撞进高唐州里去了。
固然他出言在理,那和尚却没活力,依言来到他面前,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何故在这荒郊野岭坐地?”
那和尚却变了面皮,喝道:“高廉!你这个孽障!柴大官人与你何仇?你竟然无辜构陷于他?贫僧毒手药王无嗔,本日大动无明,非借你人头一用不得停歇!”
大笑声中,无嗔健步越岭而去。
说着,无嗔向西方合什:“当今之世,杀人即为善念,恕弟子本日要再开杀戒!”
高廉笑道:“和尚不都说‘色便是空,空便是色’吗?杀生自是无妨的!”
西门庆也从怀中拿出一物,笑道:“柴大官人家传的丹书铁券,小弟也翻检出来了,待还了柴大官人,更是十全十美。”
无嗔笑着将他扶起:“嘴先不忙打――柴大官人安在?”
高廉哀告道:“大师饶命!小人知错了!削发人有好生之德……”
话音未落,已跟无嗔打了个照面,李逵“啊爷”一声,纳头便拜:“本来是四泉哥哥的师兄来了!铁牛又鲁莽了,请大徒弟打嘴!”
未等他说完,无嗔脚上一加力,高廉的眸子子就凸了出来,只是张大了嘴嘶嘶吸气,那里还说得出话来?就听无嗔嘲笑道:“方才施主有言,色便是空,空便是色!削发人杀生,亦是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