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着恼,脸上却不动声色,冷着声音道:“出去!”
高安生**洁,被西门庆这一喷,争些儿便发作起来。但想到孙蜜斯的叮咛,从速把脸皮一紧,腰弯得更低了三分三,笑容也更媚了。
高安听了红树的传语,心中又气又恨,却一时又无可何如。蔡京府中,有两个管家,大管家翟谦翟云峰,是管蔡京面上的事情的;小管家高安,是管蔡京的大儿子,学士蔡攸面上的事情,二人各有所掌,但论权势,天然是从小就跟着蔡京的翟谦翟云峰大些。高安毕竟是掉队,固然也对劲,但见了翟谦,也不得不毕恭毕敬,叔长叔短不离口。
西门庆随便翻开一看,却见帖中笔致圆柔,一个个簪花小字灵韵多姿,明显是女子手书,笑了一笑,顺手袖了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口酒气直喷到高安脸上去:“罢了!既如此,便随你走一遭儿吧!”
高安是个慕恋权势的,只恨翟谦不死,挡了他相府第一管家的门路,翟谦中年无后,贰心上就先第一个乐起。当然,这番私心,高安面子上是绝对不敢也不会暴露的,顶多就是在私底下,紧拉拢着相府里的主子们,叫大师都念他高安的好儿,捧他高安的场。
指着地下的鞋,西门庆笑道:“本日蔡府孙蜜斯有请,小生也不能让仆人久等。掌柜的,你且把那鞋子给我拾起来穿上,也免了这主子做我脚踏儿之苦!”
轿帘中伸出柄七宝玉快意来,悄悄在红树额头上戳了一下,又敏捷收了归去。然后蔡蜜斯说道:“若说接以道,延以礼,这却有何难?红树,你可替我写一个拜帖,命高管家执了,切身上楼去请他。态度间务必恭敬,若再有些差池,他随爹爹这些年的脸面就顾不成了!红树,你尽管把我这些原话叮咛他便是!”
高安肚子里磨了磨牙,脸上却笑容不减,曲着身子上前,把那张拜帖递到了西门庆面前。
说时迟当时快,西门庆右腿闪电般一伸,已经飞到了高安脸颊右边,脚根在他右脸“颊车穴”上一撞,只撞得高安整张脸捎带着舌头都麻了,嘴巴里的厉言疾语那里又能呼啸得出来?颊车穴撞毕,西门庆右脚顺势往他右肩“巨骨穴”上重重一顿,高安想要揉脸的右臂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叱呵着,二郎腿一抬,那只吊儿啷当的鞋正飞了出来,劈脸拍在高安脸上,pia的一声脆响,就听西门庆大笑着喝采道:“好一帖老膏药啊!”
西门庆却不伸手去接,只是跷着二郎腿,把玩着满载的酒杯,拖长了声音道:“呈上来!”
来到西门庆地点小阁外,高安腹剑归鞘,口上抹蜜道:“蔡相府上管家高安,奉孙蜜斯之命,前来延请高士,乞请先生赐见!”
轿中人沉默一阵,然后才问道:“……如何?”
胖掌柜等人寒噤无声。
未见兰心通蕙质,且将毒手惩奸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帘儿一掀,出去一个二三十岁的清俊男人,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很,沐浴在阁中一派红霞般的灯光中,更显得此人一身正气,有凛冽之风。
高安满面东风,亲热地笑道:“小人高安,见过先生!本日小人前来,特地替我家蜜斯奉上拜帖,便请先生移玉一行,成全我蔡府一点敬贤的薄名。”
西门庆点点头,暗道:“公然是学士蔡攸的亲信主子,先做真奴,再做假官,绝品二亦子!”
谁知孙蜜斯却对此人鄙弃蔡府的暴行视而不见,不肯究查倒也罢了,反而还撂下重话来,让自家去奴颜卑膝地延请这位刚掴了蔡府豪奴的测字先生!他觉得他是谁?是当朝正得宠的林灵素林道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