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前后迤逦,早到了一座精美绣楼前。燕青见一起而来,竟不遇一奴一婢,夫人身边,安能僻静如此?心中不觉动了疑,悄悄捏住了身边内袋中的小弩,却又寂然丢开手:“不管如何,我却不能替仆人招祸!”
燕青深吸口气,整整衣衿,迈步进楼。这恰是:
另有一个婢女被绑,亲目睹识了这些豪杰的侠义心肠后,芳心大动,发愤要当押寨夫人。匪首被这飞来艳祸一击,差点疯了,从速飞马送瘟神。谁知到了梁府门口,那丫环绕着马脖子说甚么也不下来,匪首一咬牙把脚一跺,灰尘不沾回身就走,连马都不要了。
如花又叹了口气,说道:“小乙哥哥,你可知你家仆人现在安在?”
如花被燕青音声一冲,恨不能住在这厅子里不走了,但想起蔡氏的安插,还是不敢违拗,只得抱了承担,一步三转头地去了。
越想越悔之下,如花一张脸黑得就象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有力隧道:“小乙哥哥且在这里安坐,奴家这就往宅里去,便是豁出了性命,也要让你得见夫人一面!”
燕青长揖道:“还请如花姐姐指导迷津。”
这两起悲剧产生后,河北道上豪杰口耳相传,大名府蔡氏夫人麾下婢女,千万招惹不得,不然必有祸害。蔡氏仗着这符儿护身,行事更是肆无顾忌。
燕青从小跟着卢俊义,走南闯北,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一看到面前走进厅来的这小我,还是鸡皮疙瘩一起由外到里充塞了五脏六腑。但见她――
如花作态道:“这些话固然有理,但你跟我说了结不顶用,我们家夫人固然慈悲,但偶然忒也谨慎了些!”
燕青闻言心中嘲笑,但腔调中却更加恭敬,再次哀告道:“夫人慈悲,只要还了我家仆人明净,卢家便是倾家荡产,也要酬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又想到家中的李固贾氏,燕青一腔肝火争些儿将天灵盖给掀了,咬着牙策画道:“贾氏虽不堪,到底她是主母我是仆,冲犯不得――但李固阿谁欺心丧品的主子,我岂能轻放过他?本日回府,先照顾他四肢头面,等仆人出了囹圄,再将那一对儿奸夫贼妇都家法措置了!”
燕青心道:“我不是不肯,而是不敢。今后以后,我燕青再不勇于人前自称豪杰豪杰了!”
燕青听了,不管是真是假,先妆出个感激不尽的模样,连声伸谢间,催促着如花吃紧去了。
这时,先进绣楼去通报的如花又折了返来,笑容满面地低声叮咛道:“倒是运气!夫人此时表情恰好,小乙哥哥出来后,只消万事顺着夫人之心,包你心想事成!”
燕青听了,把一个锦缎承担高高地托了起来,求道:“请如花姐姐通融,给我个拜见夫人的机遇,劈面下说词求恳!”
燕青不动声色地恭声道:“天然是在留守大人幕府中参赞军机。”
燕青听得肝火填膺,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次长揖下拜道:“本来此中另有如此盘曲。不幸我家仆人衔冤负屈于监仓当中,只请夫人垂怜。”
此言一出,燕青心底泪流满面,暗向全天下的姐姐报歉不迭。那小婢却被“姐姐”二字捧得眉花眼笑,用极媚的喉咙儿在扇后撒娇道:“啊哟!能得小乙哥哥称一声姐姐,奴家死了也得好去处!奴家鄙人,随在夫人驾前包办些许小事,小乙哥哥叫我如花就行了!”
燕青坐在厅中,面色若常,倒是心如油煎,只是暗想道:“仆人恁的命苦!蔡氏那贼妇,见钱如蝇子见血,诈了仆人五十万贯还不算,竟然又布下了这等杀人夺产的险局!天下虽大,却到那里去讲这个事理?!唉!说不得,为着仆人道命,也只好逆来顺受,要多少买命钱,都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