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进了芦棚,只见山东道上,京东两路,凡是吃私盐这碗饭的七长八短汉,三山五寨人,都纷繁迎了上来,这些粗暴男人的脸上,多数神采不善。圣手墨客萧让这类胆气弱些的墨客,心头已经在“咚咚”的打鼓了。
世人听了,固然动容,但心中都想道:“你梁山开放水路,当然是好,但如果你梁山将贩私盐利润的大头都搂到怀里去了,我等倒成了替你打动手的,那我等白辛苦一场,却有个屁用?”
私盐估客们听了,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筋,梁山泊不是要把持山东私盐门路吗?怎的到头来,却做起买卖来了?
当下公开里一传十,十传百,未几时场子里都晓得了,世人都说若不是三奇公子仗义执言,晁天王仁义,这一回的私盐大会上,大师只怕不但没利,还要补剥一层皮下来。
世人听着,暗里里更群情纷繁起来。大师本来众志成城,要在明天的这场豪杰大会上,重重地波折一下梁山的野心,没想到最后关头,西门庆如此奇兵凸起,反而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便有人酒后义愤填膺起来,吵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那及时雨宋公明,竟然是这等人物!”
西门庆谦了几句,世人再次上马,行不数里,只见一处宽广空中,已经花团锦簇地搭起了一间好大的棚子,临时的拱门上挂着幅春联,上联是――七雄争强秦得胜,下联是――三国归晋贺承平,西门庆看了略笑了笑。
西门庆笑道:“不瞒老帮主说,我梁山打算为道上贩私盐的兄弟开放八百里水泊了。我梁山泊处冲要之地,下连两淮,上接河北,四周皆港汊,遍及山东中部,航运之便当,一时无两。想陆路贩私盐,耗损既多,风险又大,若走我梁山川路,野生物力,不知可减省多少,在坐诸君和山东无数吃不起官盐的百姓都能得利,难道功德无量的善举?”
两方人马渐近,当祝氏三杰遥见梁山众头领之时(梁山众头领当然也能遥见祝氏三杰),祝龙一声令下,世人都勒住座骑翻身上马,在原地恭候。
宿世当代,西门庆都是见过了大场面的,固然众目睽睽如刀如剑,但他还是悠然得意,涓滴不显慌乱。清澈的目光往四下里一扫,开言道:“日前,梁山传下了绿林箭,请山东道上贩私盐的豪杰豪杰齐来一会,有要事相商。可贵众家兄弟给面子,来得这般齐备,鄙人先感谢各位恭维了!”
武怀沙便问道:“早些时梁山传下绿林箭,另有宋清头领前来宣谕,却不是这般言语啊!莫非此中另有甚变故?且望三奇公子有以教我等!”
西门庆款款言道:“若我梁山想要把持私盐门路,从中取利,山东门路上,盐价必定腾贵。当时损万民而肥一己,又与天下赃官贪吏有何两样?这类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弟与晁天王筹议过后,决计是不做的!”
是以武怀沙又问道:“梁山开放八百里水路,恰是道上兄弟的福音,但不知梁山却要从盐利中抽取多少做报酬?”
本来这几日铁棒栾廷玉、海沙派的老当家武怀沙、祝龙等人商讨了,在将来的私盐大会上,先对梁山示之以弱,在关头时候,再俄然倔强起来,鼓吹到江湖上,也是山东私盐路上的豪杰们不堪受辱,这才揭竿而起的名誉。
那小郎君祝彪便先咕哝起来:“现在咱祝家庄联络了山东道上的豪杰,兵锋将骁,视那梁山有如草芥!何必如此软着身材,远远见着他们,便要上马等待?”
却听西门庆慨然道:“我梁山所图,乃天下百货,岂一盐罢了?那些盐利,多少都是各位本身的,我梁山分毫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