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人道:“扫地恐伤蝼蚁命,珍惜飞蛾纱罩灯,小施主宿世或是一飞蛾、一蝼蚁、一花草,善待生命,福报自来。”小和尚持佛礼道:“徒弟数日前曾教我一首歌谣,我唱给小施主听:谁道群生性命微?普通骨肉普通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她拿着一枝野花,蒲伏到常澈的背间,清越地唱道:“杨柳青青江程度,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故行之哉?我既同巫风州约好,怎能毁约呢!”晁修齐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何况事情有轻重缓急,巫风州即将被派往淄川县履行任务,待机会成熟,六院试再比不迟。”常澈道:“事情既处理,我又何需同他叫真,依先生的便是。”
妙钗道:“自家郎君常常教诲我们,同窗曰朋、同道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秋郦书院堆积骚人骚人,有浓烈的文明秘闻,是讲道论学的圣地,方才踏进学院,瞧到的倒是恃强凌弱,我瞧‘莱州第一院’真是徒有浮名。”
“我和徒弟曾到火焰山,峰岚叠嶂、烟气蒸腾的,像进到锅炉一样,那边没有初夏秋冬,寸草难生、飞鸟匿踪。炙热的气流蒸腾翻滚,像是熊熊火焰、火舌撩天,纵是神仙都难过呢!我徒弟请来鸱吻,鸱吻喜好吞火,帮我们过的火焰山。”
垂垂地,青裙看常澈没能返来,悄悄担忧,小和尚嘴中古怪的故事也都索然有趣,待到中午六刻,两和尚告别青裙,朝着山颠的古刹持续攀爬。
诸女纷繁同谢梵境拜别,常澈将包裹递给谢梵境,瞧到柳枝袅袅、渡鸟横飞,眼眶泪花纷繁,映着漫天飘飞的柳絮,哽咽道:“一起保重。”想着数日前逛街玩耍,诸女嬉笑调乐的场景,拜别愁绪满盈着杨柳岸。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常澈蹲到她面前,将幽蓝的花苞放到嘴里嚼烂,捉着她嫩白的脚丫,替他涂抹着草药。“唉哟,真痛,都是你做的孽,你需背我到山颠呢!”
自卯时五刻攀到中午一刻,太阳愈来愈辣,沈青裙腿儿颤抖、酸痛酸痛的,擦着鬓角的香汗,嗔怨道:“澈哥哥,能够御剑到佛殿,恰好要步行,累好人家的腿儿,朝晨儿虔诚礼佛,莫非想替谢姐姐祈福呢!”
沈青裙拽着常澈的袖口,嘻笑道:“噯!青裙既非道、又非僧,天然是随便吃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是我家夫子的教诲。”
“阿弥陀佛,不法啊!不法。小施主,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怎能随便折打。”青裙抬着头,瞧着两个和尚站到面前,一老一小,老的满脸皱纹、小的老练未褪、脖颈间挂着一串佛珠。
小和尚将书笈、包裹都卸掉,老衲人自书笈内取出一卷‘心经’,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馒头,自家吃,也分给徒弟、青裙吃。青裙邀他同坐,小和尚面庞微红,摇着头到一青石前,瞧青石间有一蚂蚁,使蚂蚁爬掌心,移到空中遣走。
“嗡嗡嗡。”
小和尚道:“你哄人,我不给你讲。”青裙嬉笑道:“僧家不打诳语,我都没打花草,你徒弟骗我呢!”老衲人道:“为师既承诺小施主,怎能食言呢。”沈青裙瞧小和尚神采乌青,拗犟得不开口,笑道:“真是犟秃驴,我承诺你呢!不哄人。”
面前老儒是晁修齐,秋郦书院的一名西席,有法象境初期的修为,一股浩然正气自他体内卷出,那股魔气刹时崩溃。
青裙挠着痒儿,催促道:“小和尚,磨磨唧唧的,你讲啊。”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一瓶,递给青裙道:“女施主,这是徒弟炼制的丹药,能止痒消肿。”她接过丹药,眼眶内有泪花打着转,看着黑黝黝的丛林,想道:“路过的小和尚都能善待我,臭蛋,好人,你死掉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