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时看向远处的青山,微微感喟。
李肆问到了要点。
他这话出口,李肆皱眉,莫非这老头,是王夫之的弟子?王夫之说的就是器中见道,器道合一。算算王夫之现在……死了二十年,段老秀才的年纪,应当还能凑得上。
“可你要觉得此学是法家之学,那可就大谬矣!”
段宏时也吐了口长气,刚才一番激论,还实在费了力量。
儒家的气理之论,就李肆小我而言,那都是群死宅捧着脑袋瞎想出来的,最大的特性就是,话说得圆润殷勤,逻辑自洽,目标就是让别人无懈可击。归结起来,本质就是让儒家士子们能掌控所谓学问的制高点,自我YY罢了。
所谓外儒内法,全都建立在一个根本上,那就是士人治世,以抱负代替实际,按设想覆盖天下,不去理睬此中的差别。仿若将医治天下当作堆积木,合适假想的捡起来,分歧适的丢掉,凑在一起,看着搭成的楼宇宫殿,得意地说这是个多美的天下,而其他乱七八糟丢在一边的,底子就闭眼不视。
“人立于地,食于地,来往于地,地结人道,此乃地之势。”
段宏时眺望山峦,像是在嘲笑某个群体。
先是说这帝王术里,如何评判帝王的标准,接着说到这帝王术和儒法之帝王术的分歧,李肆的胃口已经被吊得足足的。
“再说孔儒,儒本非孔孟独占,可先人却只以这二圣为祖,殊为……嗯咳!”
这老头……太败北了!
段宏时再度拿出一个重量级的结论。
段宏时矜持地浅笑。
段宏时这话,跟李肆后代打仗的“王朝周期律”很有些相合,不过阿谁周期律,都只将朝代更迭归结为人丁激增,地盘兼并,社会布局粉碎等等,即便只以李肆那点微末道行,也感觉这说法不过是中学教科书水准的。
接着一声清悠的琴声响起,李肆目光找,就见到不远处的凉亭里,阿谁之前奉茶的白衣侍女,正在低头操琴。
接着段宏时的话,让李肆又堕入到板滞状况,对这老头的来源,已然从世外高人,模糊转到了又一个穿越者……
“汉家古礼,竟然也耐不住,唉……”
“程朱理学,轻技贱器,说器乃各有合用,理不相通,不过是理的细枝末节。可到明末,格物究器之学却非常昌隆,老夫这番谈吐,放在当时,底子就算不得骇人之语。眼下在这……朝说出口,那就是下乘而无稽之论。”
段宏时打断了李肆的邪念。
五德?
只是这套,不该叫帝王术吧,这底子就是看破汗青的大学问……
“那么教员,这二……必定是和一相悖的么?”
之前段宏时说到的六合之势,李肆还只当是文人随口夸言,可听现在这么一说,还真有花样。这时候琴声悠悠,节拍舒缓,李肆听不出曲直子,只觉心神沉寂,这琴声是素净的背景,段宏时的话是浓墨重彩,混在一起,竟然不觉有涓滴混乱。
“法家讲天下一民,利出一孔,孔儒讲道统归一,仁礼齐截;法家要收天下之兵,以弱天下之民,愚天下之民,以利万世之治,儒家要人不逾矩,心不沾尘,三纲五常,百年如息;法家尊帝王为法王,孔儒尊帝王为贤人,这儒法,本就是天生一家!”
段宏时笑得很有些贼。
“儒法为何能表里相结?就在于一个‘一’!”
李肆翼翼地问那么教员您的帝王术,是别残局面了?”
李肆傻傻点头,心中只两个字臆想!”
“世人都言,真龙之气,存世不过三百年,以五德更替相承……”
听到这,李肆也有了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