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鸾夙并没有掉泪,非常坚毅地对郇明道:“叔叔若还认我,那便听我的吧。你所缚之人,是慕王侧妃,也是畴前管家江良之女小江儿。她本是同脉,为我凌府所累,还请叔叔高抬贵手吧。”
悔吗?恨吗?鸾夙也不知本身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郇明大有动容之意:“镇国王世子当真有此一说?”
郇明纵是心有不甘,也只得从命鸾夙之意,再转对聂沛涵嘲笑道:“慕王还是速速拜别吧!祈城已是两国鸿沟,郇某本日便会带着蜜斯分开南熙。郇某既有掌控南下,天然也有体例北上。并不惧你追捕。”
聂沛涵终是没有再说话,一张绝世容颜泛着似要嗜血的称心,强忍着回身朝水月峰下走去。鸾夙瞧着他的寥寂背影,另有他身边泣不成声的江卿华,毕竟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句:“涵哥哥……”
鸾夙伸手抚摩墓碑上那一句“凌府云氏埋香于此”,再看着指尖拂过的灰尘,单独沉默了半晌。本来前去镜山的路上,她是有满腹的话想要对母亲诉说,可经此一事,却又说不出口了。
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相互有情,便能讳饰恨意。只是这情,本日终是要做个了断。她又何尝不想回避呢?但是三番躲逃,毕竟弄巧成拙,不得已走到本日这一步。
千言万语,唯有化作一句话。鸾夙朝聂沛涵漾起一丝苦笑:“现在殿下可知,我为何非要分开了?”
“恰是。”鸾夙点头。
郇明面上气愤之色更加浓厚,一字一句问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实令鸾夙不知如何答话。是呵,她对聂沛涵的统统都心知肚明,他的策划、他的野心……可本身为何却不恨他?
郇明语中变得高亢起来:“原氏节节败退,一些鼠辈顺势起事,投机追求,不过皆难以从镇国王手平分得一杯羹。”
郇明话中很有些得意之意。是呵,以他幽州郇明的身份而言,有些跟随者自不希奇。只是这些人均有鸿鹄之志,他们跟随的是幽州郇明,并不是凌府旧仆。鸾夙在心底叹了口气,又是一问:“叔叔可愿就此隐姓埋名平生?我觉得叔叔当有报国之志。”
聂沛涵没有再说一句话,脚下却也没有动,任由凌未的部下将刀架在他脖颈之上,双手紧握成拳立在原地,似在等她的一句交代。
鸾夙等着郇明的回话,却见郇明摇首长叹:“蜜斯可知聂沛涵认错了人?将他的侧妃当作是你?”
郇明沉默斯须,才又缓缓叹道:“如此当是真男儿,镇国王世子值得蜜斯拜托毕生。”
郇明看了一眼鸾夙唇上的纤细伤口,目光闪动一瞬才点头回道:“老仆正有此意。”他指了指那一座非常富丽的衣冠冢:“蜜斯可有话与夫人言说?下次再来,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
面前这幽州名流郇明,恰是畴前凌府忠心耿耿的家仆凌未。只是鸾夙没有想到,他竟能从那一场灭门惨案当中逃出世天,改名换姓变作了郇明。而这也恰能解释了他为何会在府院当中为凌府世人树碑之举。
鸾夙点头:“天然晓得。”
郇明说着便向部属抬手挥臂,立时有人上前解开束着江卿华的绳索。此时江卿华早已泣不成声,甫一松开束缚,已是软膝跪在地上,痛哭请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郇明点头:“都是老仆这些年收下的有识之士,此中有能文者,有能武者,虽只百余之众,却皆是可靠之人。”
“蜜斯可还知,聂沛涵娶‘凌芸’是酒徒之意不在酒?”郇明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