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坠娘未至;
鸾夙瞧着那坚硬笔挺的背影渐行渐远,唯觉本日的阳光如此刺目,竟耀得那铠甲熠熠生辉,衬着了这一片浓浓秋意。
坠娘叹了口气:“原是定下了二公子亲往,世子只须督战便可。然现在二公子已与程国公订下婚事,王爷又如何能让他去冒险?如果有个不测,对程家也不好交代。如此,只得亲点了世子。”
坠娘在镇国王府中的主子唯有两人,既非臣暄强留,那便只能是……再遐想到坠娘“幼时色相出众”这一句话,前几日又见了镇国王之风采……鸾夙已立时明白坠娘心系之人是谁,亦晓得她为何不肯出府嫁人了。
两人如此相对坐了半晌,坠娘才起了身,带着几分去意,再道:“我欲动之以情,只盼着你能接管世子的心机……你既然如许别扭,我也不瞒你了。世子不日将有攻坚一战,你还是焚香祷告他能旗开得胜吧。”
“还是坠姨知我,”鸾夙承认,“劳烦坠姨将此话转告世子殿下吧。”
鸾夙面上一怔,他现在交战期近,她又如何能出言刺激他,遂点头笑道:“自是记得,另有两年。”
如此连续过了五日,鸾夙终有些焦炙起来。她日日独安闲这别院吃住,四周皆是侍卫扼守,这番安插模糊令她感觉臣暄有“金屋藏娇”的意义了。
鸾夙亦是沉默不语。
鸾夙只觉心中有一物倏然碎裂,再难掩蔽的悸动就此喷涌而出。臣暄的气味仿佛还在齿间缠绕,撩起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离愁别绪。但是吻她的那小我却未再流连于此,乃至没有多说一句,决然回身迈步而去。
然她却心知坠娘所言非虚,若此役当真是攻坚之战,则镇国王介入北熙帝位指日可待。倘不是臣暄亲身坐镇,万一麾下之人背信弃义,入了黎都自重为皇,他父子二人多年的心血便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既已到了此性命攸关的一步,镇国王臣往天然是要派臣暄去的。可臣暄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已非人力能摆布了。
鸾夙垂眸不语。
如此一想,鸾夙倒也自发安抚了些。
臣暄见鸾夙面有戚色,却又含笑:“有夙夙日夜为我祈福,此役定能旗开得胜。”
风韵清俊,疏朗霁月,一袭银光铠甲衬得他分外出众。鸾夙瞧着他这打扮,非常惊奇:“世子这是……”
坠娘苦笑:“如果旁的女子得了世子这份情义,只怕会欢乐一世,唯有你避之不及。你但是不肯卷入乱世旋涡?”
坠娘想起她受命为半夏筹办婚事时,臣暄曾对她说过的话——“夙夙已然见过半夏,却未透露分毫醋意,也未曾诘问一句……越是如此,可见她内心越是在乎,半夏不能再留了。”
“军”字尚未出口,鸾夙只觉唇上俄然一热,臣暄已钳制住她的下颌,强势落下密意一吻。鸾夙似是受了勾引,呆立原地,只睁大一双清眸瞧着臣暄朝着她的唇齿覆上去,待反应过来时,那温热之意已然减退。
清楚是桂华潋潋的时节,可鸾夙恍然发明,她讨厌这孤单清秋!
坠娘细细看着鸾夙:“畴宿世子是风骚成性的,身畔不乏红颜知己,自从黎都返来后,他便转了性子,和外头断得干清干净……”
鸾夙没法接下这话。
臣暄一袭铠甲映着似笑非笑:“夙夙也莫要忘了我们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