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卓绝男人,天下女儿任谁得了其一,便是毕生之幸,可如你这般得了两人,倒的确有些毒手了。”坠娘敛去话中调侃,幽幽叹道:“我如果你,便选世子。”
朗星有些了然:“父王是想以此威胁?”
鸾夙满心欢乐将胭脂翻开,只看了一眼,却顿时心疼不已——这盒胭脂竟然碎了!她猜想应是路上过分驰驱,送信之人又急着复命,才会将胭脂颠簸至此。本来好好一块胭脂饼,现在变成了胭脂粉,虽说并不影响利用,可鸾夙还是感觉心疼。
“你将本王想说的话都说完了。”镇国王捋着髯毛,笑意更浓:“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你亲身出马。你与程二蜜斯虽是新婚,想来程国公应能了解。”
他双手负立笑着解释:“客岁暄儿曾在秋风渡口擒得南熙大皇子聂沛鸿,在咨询过聂七同意以后,便成果了他,将一双耳朵装在这锦盒内,亲身送去了房州。”
听闻镇国王一口一个“他老子”,朗星不由想笑,却也感觉大为受教,忙道:“父王说的对!若聂七当真不予撤兵,我们便去统盛帝面前告他一状。统盛帝如若晓得他为了皇位残害手足,且还是借了我们之手,只怕会一并给他安上‘勾搭敌国、谋夺皇位、弑杀兄长’三项大罪!”
“人在爱欲当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镇国王面露慈爱之色,语重心长再叮嘱道:“你要好生互助暄儿,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是一盒胭脂。
鸾夙低眉不语。
……
“你自说你的,我听不听还是两说呢!”鸾夙笑回。
字体一改臣暄昔日的笔走龙蛇,乃是一笔一划工致写就,可见他当日作此诗时,定然慎重细心。
鸾夙这才晓得,臣暄已攻陷丰州嫣城。嫣城自古盛产胭脂花粉,遍销南北两国,故又称作“女儿城”。而这类种胭脂水粉当中,又以香花斋的胭脂最好,乃是北熙皇商,专供序央宫中的妃嫔之用。倘若臣暄不是攻陷了嫣城,又如何能给她送来皇商香花斋的胭脂呢?
鸾夙自嘲地笑了笑,将这一句钞缮下来,交予侍卫送至火线。她觉得臣暄若知她甚深,该当了然她所苦闷。
坠娘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中,幽幽叹道:“你是心疼这盒胭脂?还是心疼送胭脂的人?”
“半是威胁,半是示好,此计甚妙。”朗星拥戴。
朗星闻言“嘿嘿”一笑:“只怕父王还是存了私心的,想教聂七晓得,鸾夙已与我们同仇敌忾了。他定然喝醋。”
镇国王抬手在朗星额上打出一个爆栗:“本王膝下只暄儿这一个亲子,天然不能看他饱受相思之苦。我瞧着凌蜜斯对聂七也是有些情义的,若能以此了断他的觊觎之心,暄儿也多了几分机遇。”
又过了一月风景,时价春暖花开,鸾夙也接获了臣暄的第三封手札。只是这一次并非从闵州大营转送而来,乃是直接由火线送至她的手中。
“是凌蜜斯的一枚彻骨钉,怕是她与聂七的信物。”镇国王也不避讳。
鸾夙不由轻叹:“坠姨说得不错。”
鸾夙起家走至坠娘面前,刚好瞧见她所抄佛经之上有一句——
在鸾夙看来,这盒胭脂抵得过珠玉万金、情盟数句,何况另有如许一首小诗附上。虽只寥寥数句,情义却跃然纸上。
“坠姨纵横欢场二十年,见惯人间情爱,不知可否为我解一解心中滋扰?”鸾夙并未道明滋扰何事,但她感觉坠娘该当晓得。
“凌蜜斯是个聪明人,既然能将此物拿脱手,想来必然大有深意。”镇国王面上带了几分胜券在握,对朗星沉稳道:朗儿有所不知,这彻骨钉只是其一,这锦盒才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