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副本身冥想,尤氏等人见劝惜春不过,只好让步一步,由王夫人出面嘱托了几句,让她务必不要远去,就留在她本来住着的屋子里静修,栊翠庵那边先派人办理齐备了再说,头发也还是蓄着,只做个带发修行就是了。又问道谁情愿跟着去服侍惜春,彩云那一干丫环们都晓得惜春为人廉洁孤介,多有不肯,唯有原是服侍黛玉的紫鹃,自黛玉去后,目睹得宁荣二府都是无情偶然者居多,宝成全亲后也似忘了前情普通,一颗心早已狼藉成灰,巴不得离了这里图个眼不见为净,忙跪下道情愿陪着惜春削发去。倒让邢王二位夫人好一阵感慨,宝钗李纨并巧姐儿等也是非常不舍。
宝玉嘻嘻笑着,内心头明白嘴上却不说。本来那日丢玉儿的时候,和尚带着他去了几年前去过的一个处所,见地了好些人物,有熟谙的,也有不熟谙的,宝玉迷蒙叫唤了一回,不管是熟谙不熟谙的都不睬他,只说要接甚么神瑛酒保去见潇湘妃子。及至厥后见了个如同黛玉普通的人物,还未及开口就叫力士赶了出来,受了好大场惊吓,倒把旧年里警幻仙姑相携他观览太虚之事给记了起来,自是晓得了家中女孩儿们的结局,里头可不就有一句“不幸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想必是应在惜春身上了。可叹世人不知,竟被刹时繁华迷乱眼了。
巧姐脸儿一红,退开半步抿唇不语,一侧站着的宝钗袭人都觉得宝玉是旧病复发,兼之内心有鬼,从速上前拉开他,王夫人也担忧他因为惜春削发一事受了刺激,忙忙的叫人送出去不提。
贾芸笑着拱手作揖:“那倒是要多谢女人美意了。”便瞅着无人,又悄声归去了。
说的贾芸忙好笑叫住她道:“你返来,慌得甚么劲儿呢。他们也不过是酒后之言,真不真的我也说不了准,只是要让你们把稳一些。虽说昔日里叔叔婶婶也都道我是个不争气的,但是这知恩图报四个字我倒是晓得的。那年琏二叔力压旁人丁舌,给了我一个差事,我就没有见他家有难而作壁上观的事理。你且悄悄的归去罢,这事也别过分张扬,我传闻姐儿的脾气比婶婶还短长,切莫闹大了,万一舅老爷未曾做这件事,坏了亲戚情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一面说,一面就要笑嘻嘻的上来帮着惜春铰发。唬的袭人宝钗忙拦住他,低声道:“人家这里劝还来不及,你又添的甚么乱,莫非她削发能有你的好处不成?”
此话正说到王仁内内心,忙背着人与贾环嘀嘀咕咕商讨一回,这里方返身回到屋子里仍旧坐下吃酒赌乐,殊不知隔墙有耳,他们两小我的对话早已被跟着出来解手的贾芸听了个一干二净,不由得在内心骂道:真是半斤大的老鳖吃了秤砣――狠心的王八一个,凤姐就算是再有不是,那也是一门亲戚里头比来的姐妹,想不到人才死了几日,就如许打起自个儿外甥女的主张了。
巧姐儿唬了一跳,忙说:“回宝叔叔的话,我从抱厦那边来的。”
惜春嘲笑道:“嫂子不必劝我,我要削发与嫂子全然无关,夫人他们都是能够做个左证的。嫂子如果然心疼我,就容我去吧,妙玉走了,她的栊翠庵还在,何况那原就是我们家里的,我便在那边削发也是使得。现在我也只要一句话要奉告嫂子了,容我呢是我的造化,不容我呢,另有一个死呢。那怕甚么!”
贾芹没了端庄的事做,因为之前贾芸等人空口许的承诺,只道本身又该发财了,未曾想到头来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内心天然不是滋味。咬牙哀声叹了几句,正与进门来的王仁撞个健壮,瞧着是凤姐那边的舅老爷,贾芹便好没神采的嘟囔道:“舅老爷这是吃了甚么枪炮子儿来的,如此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