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道:“现在太太们在家,天然是太太们做主,不必等我。”
王仁便叫了巧姐过来讲:“你娘在时,本来办事不殷勤,只晓得一味的阿谀老太太,把我们的人都不大看在眼里。外甥女儿,你也大了,现在你娘死了,诸事要听着娘舅的话。母亲娘家的亲戚就是我和你二娘舅了,你父亲的为人我也早晓得的了,只要重别人,那年甚么尤姨娘死了,我虽不在京,闻声人说花了好些银子。现在你娘死了,你父亲倒是如许的姑息办去吗!你也不快些劝劝你父亲。”
王夫人道:“你要去,就写了禀帖给二老爷送个信,说家下无人,你父亲不知如何,快请二老爷将老太太的大事早早的结束,快快返来。”
宝钗见王夫人悲伤,只得上前苦劝.宝玉笑道:“我说了这一句顽话,太太又认起真来了。”王夫人止住哭声道:“这些话也是混说的么!”
慌得宝钗李纨等都上来拉开她道:“女人说的甚么傻话?舅老爷再有甚么不是,终归是二奶奶的娘家人,岂有不来哭一场的事理,这要让旁人闻声成了甚么事了呢?”
贾琏在外头只忙着弄银钱利用,外头的大事叫赖大办了,里头也要用好些钱,一时实在不能筹措,并不晓得巧姐儿与王仁吵嘴的事情。再说凤姐停了六七天,尚未送殡,中间又异化了很多是非。这里惜春哭喊着要削发去,那边宝玉随身带着的玉儿也不知如何丧失了,闹得失心疯一样,急的阖府高低都找寻去了,谁知前面来了个和尚,自言捡到了那玉,非要拿一万两赏银方交还返来。不幸偌大的一个荣国府,抄家以后该有的宝贝皆被抄寻走,连个影儿都没见到,那里又能翻找出一万两赏银来。
王夫人拭泪道:“这可如何好,连你们太太都不顶用了,我又能如何样呢。再者巧姐儿也大了,倘若你的父亲有个一差二错又担搁住,留着我们娘儿几个,又该如何做主?”
到底输红了眼,见着别人都赢钱,少不得矢语发誓道:“再要输了这一头,我可就剩下一条命可给你们了。”
只是常言道背篼里头摇锣鼓,自有乱想(响)的人,见得人说贾府赏格万两找玉子,都言他们家还藏着好大的财产。旁人听了一笑也就罢了,间或羡慕几次,唯有王仁心机又起,更加果断了巧姐儿与贾琏那边实在另有很多银两的动机,考虑找个日子归去瞧一瞧再探口风才是。
贾琏承诺了"是",这才出来叫了众家人来交代清楚,写了书,清算了行装,平儿等不免丁宁了好些话。巧姐因为守灵,连着七日未曾分开灵堂,现在正在屋子里小憩,青儿原是要回家去,平儿道巧姐儿正自伤怀,故而多留她几日,与巧姐儿作伴。这会子传闻贾琏要扶柩远行,巧姐忙忙的就带了青儿和小红等人过来,惨伤的不得了。
宝钗走到跟前,见凤姐已经停床,也忍不住拭泪不已,宝玉更是拉着贾琏的手大哭起来,贾琏也重新抽泣。平儿等因见无人安慰,只得含悲上来劝止了,世人都哀思不止。贾琏此时手足无措,叫人传了赖大来,叫他办理丧事.本身回了然贾政去,然后行事.但是手头不济,诸事宽裕,又想起凤姐平日来的好处,更加悲哭不已,又见巧姐哭的死去活来,更加悲伤。哭到天明,马上打发人去请他大舅子王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