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原在武皇身边便掌管着文书诏命,这厢李令月即位,核阅奏折之事也被她揽了过来。李令月瞧了瞧面前三卷书高的小山,无法地撇了撇嘴,“又是抵抗女子科举的?朕真不晓得那些报酬何如许呆板,是感觉我们女儿家会挡了他们的路?朕又没去了男人科举。”
臣下为讨帝皇欢心,纷繁呼应。李令月又瞧了瞧四周,刚好有一凉亭建在三丈高的台上,举头便能瞧着,她想这地恰好,便又添了端方,让人端了笔墨,令众臣在此作诗,作好后再由婢女送至凉亭,交由上官婉儿核阅,择最优者犒赏。她特别指出,此次诗会非论出身,即便是女子也可插手。群臣听罢,想到即将开设的女子科举,领悟到天子的企图,这是想提早让他们佩服,倒是更让一众郎君起了斗志。
倒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娘子。李令月轻挑了唇角,“起来吧。”
姜婉容躬身道:“是,略会作些。”
说罢,她便带着笑意捻了上去,上官婉儿睃她一眼,没好气道:“怎敢劳烦宅家。”拈着两指将李令月的手臂挪开,上官婉儿向边上挪了挪,似是用心同李令月保持间隔。
“梁王免礼。”李令月叮咛下拜的二人起家,打量着武三思身边那位娇媚谦虚的女子,笑道,“堂嫂一向低着头作何?”又冲武三思嘲弄道:“堂兄也是见外,娶了正室也不来奉告朕。朕好送份大礼,聊表情意。”
武三思还是笑着领命,临行前还不忘给姜婉容打眼色。姜婉容的头垂得更低了,李令月看不清她的神采,只觉她此时唇角紧抿,想来非常尴尬。她小扣着桌案,漫不经心肠开了口,“方才你说你会作诗,不若择上几首,让朕也听听。”
“陛下?!”姜婉容蓦地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带着水润,我见犹怜。她似是被话语牵动心弦,身子微颤,快速拜了下去,悲鸣求道:“姜家有冤,还望陛下怜悯,为姜家洗脱委曲,勿让我阿耶在鬼域也背负骂名!”
有人拥戴,李令月便顺着他的话引了出来,“既然诸位兴趣勃勃,无妨也做上一首,便和朕这首如何?”
凉亭内,李令月与上官婉儿对坐着,看着下方繁忙景象,李令月忽道:“幸亏有你在,如果我来评定要让臣下绝望了。”
李令月看上官婉儿似在踌躇,夺过来,扫了眼名讳,忽而面露促狭,命人将这四人带到高台下候着。
李令月知她不虞,忙哄道:“娘子放心,阿月怕你,可不敢乱吃腥。”
李令月笑道:“我会瞧着那些诗都比不得我吟的那首。”
高台下恰是纸张飞落的处所,宋之问、沈佺期1以及苏慕凝和姜婉容皆处在那边,举头望着上方,虽是神采各别,但内心都存了期冀。
过了斯须,有婢女捧了一叠诗句奉上,李令月见上官婉儿捻了张,看后复又置在一旁,忽而蹙了蹙眉,劝道:“如果感觉入不得眼,直接扔下去便是。这么多张,留下来怕是要乱了。”
李令月凑到上官婉儿身边,探着头道:“竟留了她?”
“拙作罢了,恐入不得陛下的耳。”姜婉容低垂着头,声音谦懦却带着丝拒人千里的清冷。
翌日趁着上官婉儿外出教诲弟子的间隙,武三思带着那名都知悄身寻了李令月。
上官婉儿笑着点头,“婉儿依宅家便是。”
李令月扫了眼被婉儿挑出的奏折,回道:“慕蓁打了败仗,朕内心欢乐,再说诗会官方自古以来便有,朕办一场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