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他们之国，”濮阳还是不断念，她望着卫秀，轻声问道，“你觉得哪两处最为妥当？”
卫秀就不说了，见濮阳仿佛意味索然，好与不好，都写在脸上，她不由就笑了：“陛下在外也是如许？”
濮阳又道：“我欲大典之上，加封你为夏王，以邺郡及周边十郡为封地。”魏设藩国，凡是以一郡为域。邺乃繁华之地，加上周边十郡，国土之阔，闻所未闻。
卫秀也寻不出不当来。
如此，卫秀自也不好穷究，问很多了，倒显得她多心了。
萧德文若得悠长在位，他们无碍，兄长们有一胜出，他们也可繁华平生。何如造化弄人，晋王逼宫，赵王等附逆，濮阳适应时势，即位称帝，汉王滕王也跟着凸显出来，站到了风尖浪口。
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她急于让天下都晓得卫秀是她的人，乃至于短短十一日，都等不得。她急于祭告六合，让她与卫秀更加名正言顺，乃至于连即位大典都仓猝草率，却诏命册立皇夫的大典务必持重，务必上达天意。
宫宇一贯是喧哗的，笑声哭声，诡计阳谋，功名利禄，无处不在，但是此处倒是安好。卫秀乃澹泊之人，澹泊之人总爱平静。
眼中泪意涌动，濮阳几乎落下泪来，她低头看她们交握的双手，弯起唇角，可终是笑不出来了，她轻声道：“阿秀，别称我陛下。我们是伉俪，无需如此陌生。”
做完这统统，她又将此事告与卫秀。
过后濮阳确切未再往宣德殿，一向与卫秀待到夜幕来临。看奏本，议论政事，或提及还在审的逆案，并没甚么不当之处。但卫秀就是感觉濮阳心中装着事，且还不肯说与她。
濮阳便道：“你现在在宫中，你身边那些人，也赋闲了，有了封地，也好安设他们。另有阿蓉，你喜好她奉养，但她毕竟有了年纪，该为毕生大事做筹算了。”
二王若不好生措置，恐将变成大患。即便他们平生循分，也多得是人借他们的名头肇事。这是不能不准的，濮阳即位，多得是不平的人。
她说罢，望向濮阳，也是想听听她的观点。濮阳眼中像有光芒下坠，暗中在伸展，她死力抵挡，倒是步步败退。卫秀心下惊奇，欲看得细心一些，但陛下巧笑倩兮，好似方才不过她一错觉。
卫秀不发一语，兀自思考投入。
卫秀还是觉得，后患无穷，难以清算，若能不留后患，尽量还是不要留下后患。
濮阳便不再说了，是她忽视了，阿秀怎会接管魏的王爵。
天然是能体味的。卫秀心软不已，主动执了濮阳的手，柔声道：“我待陛下也是一样的情意。”
濮阳眼中最后一缕光燃烧了。黔、房二州，宿世攻入洛阳的乱军，就从这二州来。想来阿秀早有安插吧。
她先拥赵王，在各地点起烽火，又取黔、房二州之兵使赵王阵容大振，屠灭萧氏诸王。以后，入洛阳，大位期近，她又诛赵王，夺得兵权，听任乱军屠尽京中萧氏宗亲。
今她又建议将汉王、滕王分遣二州，该当还是要走宿世那一条路了。
卫秀感觉濮阳的情感有些不对，她收敛了笑意，看着濮阳，黑沉沉的眸子，带着核阅，又是担忧，她欲从濮阳神采当中寻些端倪出来。但濮阳成心讳饰，她又如何能等闲探知。
宫人又端上新茶来，换去了凉透的旧盏。濮阳端起，送到卫秀手边，卫秀无认识地接过，犹在沉思。
濮阳笑了笑，道：“我知。”可你在乎的，我给不了。
卫秀神采一变，见濮阳期许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道：“不必如此，你知我从不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