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劳二主,沈拓正儿八经请了卢继去提亲。
何秀才幽幽叹口气:“我只当她还是8、九岁的模样,梳个双丫髻,还狼藉了一个。”伤感一会,抱怨,“沈家提亲也略急了些。”
卢继跌足:“铺子实在,钗环在理,册本更是风雅。家具、衣裳、食具、祭器呢?要打家具总要寻买木头,再找巧手木工。我们平凡人家,花梨、楠木自不考虑,只是衣箱、桌案几凳总要两样木料,樟木防虫、柏木有香、榉木质坚;衣裳再未几,四时各一;陶盆瓷碗茶盘匙箸酒杯总要购置;烛台香炉祭壶礼器,纯银还是鎏银?喜服喜被喜帕,遮脸的扇子,阿圆本身亲做便得,其他一应事物,总要何公打理,莫非让阿圆自去贩子大班?”
何秀才早些年身材不佳,长年吃药,身上家中都是苦药味,也就这几年垂垂安康,带着她种起花草来,或是田野寻的兰草,或是讨买的花种,虽无一名品,倒是四时花开不竭,装点了狭小的青砖小院。
他们这两家,一个家中没了主事长辈,沈拓又不肯母亲回家主事,仗着与卢继的情分,只将事交托与他;另一个家中有长辈倒是个知礼不通事的,婚嫁六礼何秀才自是一清二楚,只是筹划不来,因而,事又落在卢继身上。
何秀才是个爱书之人,他是宁肯少吃一碗饭也不肯舍去一卷书,病时卖了屋也要将书一册一册在箱中装好带在身边,常日也是不时翻阅,待到秋高气爽,又一册一册铺晒在院中。
卢继心道也只能如此,交与何秀才置买他还不放心哩。别人一百文能买的东西,何秀才到手却要两百文,他自个还半点不知本身吃了亏。
何秀才又啰嗦:“沈大郎看着倒好,也不知到底甚么品性,我竟没有细心考查。”
“卢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沈拓见卢继担忧,心中打动,“小弟父母缘薄,却有厚交老友操心劳力,到底没有白活这一遭。”
出了沈家,卢继家去仓促用了几口饭,又赶去了何家。问何秀才道:“何公,阿圆婚礼诸事你可有预备?”
“这倒好,既省了破钞又全了面子。”卢继经他提及,这才想起寄住沈拓家中的都头施翎来,因他做的缉拿查案诸事,一旬有旬日不在家中。又道,“眼下也只这件要紧的事,别的倒可渐渐筹办,事缓则圆。你与何小娘子年事也不小了,本年如有谷旦,只在本年把事办了,不必拖到明岁。你家屋舍总要补葺,聘礼总要预备,你交友的亲朋又有哪些个要宴请?唉!你家中没有理事的人,总要你本身捊个清楚。再者你母亲那边又是个甚么章程?问名纳吉下聘总不能没个父老在场。”
沈拓有些惭愧,道:“卢大哥你是晓得我的,常日没个打算,有目前没他日的,手上宽裕,若不是明府得知我在议亲,又赠了我十两银子,怕是更不趁手,现在少不得要精打细算些。施翎擅箭,明日差未几要回转,我揣摩着拉了他去,亲猎一只雁来。”
“诶……这酒可不是随便打发的。”卢继拿拇指一沾鼠须,笑道,“你放心,我留着你大婚时再与好好算这账。”
“两家既知根底,不过走个模样,干果、茶点、米面何公遴选个几样便可。”
何秀才老脸一红,他哪晓得这些,只想将家底盘拢盘拢,一该当作嫁奁给女儿带畴昔,不成想还这么噜苏。
卢继只得道:“你收些性子,你现在虽也顶门立户,不过兄弟二人,成了家倒是担了妻儿长幼,行事再不能草率随心。”
“她现在是李家妇,也生儿育女的。”沈拓慢声道,“我与二郎没在她内心眼里,不知李家子又如何?李货郎不过窝里横的软脚蟹,若不识好歹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