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建昭帝玩味地挑了一下眉,旋即便又移开视野,漫不经心肠看着那檐下连缀滴落的雨珠,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不就离着朕挺近的么?”
“好家伙!”
潘体乾闻言,当下就沉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个老不休,讨个小妾还摆酒,摆了然抢钱么。”
“朕那好兄长,现在安在?”他问道。
说着话,他又往前凑了凑,小声儿隧道:“我送个一百两的礼金,算贿赂么?”
一时候,他看徐玠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慈爱。
听得潘体乾所言,建昭帝的面上浮起了多少对劲之色,微微点头道:“甚好。”
很平平的语声,好似在说着不相干之事。
幸亏,徐玠正于此时回转,少年人的足音,健旺轻巧,斯须便将这阵莫可名状的沉寂踏破,一如他皮靴之下碎裂的水洼。
“陛下不发话,他一步也别想往前走。”潘体乾简短地回了一句,修健的身形如若凝渊。
到时候他中间劈一半儿,他送五十两、徐玠送五十两,不恰好?
“陛下,微臣这就让人给您演示,您瞧好儿吧。”徐玠的确等不及要显摆了,笑嘻嘻地接过枪转交予那名内卫,又低声叮咛了他几句。
建昭帝唇边的笑意仿似加深了一些,却并不言声。
天然,建昭帝并非对此类物事一无所知。
说这话时,他面上的神情在不屑、不忿与不舍之间来回变幻,拢在袖边的手紧紧捏着荷包儿,整张脸黑如锅底。
抢他口袋里的那些买房钱!
“这就是你一向说的阿谁燧发枪?”将锦帕掷还给何敬贤,建昭帝一伸手,便将沉重的枪械拿在了手中。
看得出,他体力不错,枪支动手没有半分闲逛,稳稳平端着。
建昭帝一时来了兴趣,带着人亦跟了畴昔,看他们往枪里填弹丸。
潘体乾深明其意,故才有了此前的回话。
不过,天子口中的“近”,又岂是指的这么一点儿路?
枪炮与铁器,天生对男人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建昭帝亦不例外。
他信手接过中间何敬贤递来的锦帕,不紧不慢地揩拭着掌上雨水,双目炯炯,瞬也不瞬地盯向徐玠手中之物,垂垂地,唇边便有了一丝笑意。
见此景象,他“嘿嘿嘿”笑了几声,拿胳膊肘拐了潘体乾一下,笑道:“这不巧了么?我顿时就得出发了,那里吃得着酒去,正想托人帮我送个礼金呢,择人不如撞人,就请潘大人代庖罢。”
徐玠对此早有所料,见状亦未吃惊,更兼他此时表情极好,遂喜孜孜隧道:“禀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到底把这东西给鼓捣出来了,请陛下过目。”
潘体乾躬了躬腰,用低不成闻的语声道:“陛下明见。”
拖长了的尾音,有着较着的挖苦。
半晌后,建昭帝的语声方才响起,寒瑟瑟的余音,似能将漫天风雨解冻。
“却不知看了那‘惊天雷’以后,朕那好兄长是会惊呢,还是会喜呢?”
到底大齐朝也是有鸟铳的,其形制与燧发枪很有几分相类,只是,后者明显比前者更精美、也更具能力,这两点仅从表面上便能辩白出来。
建昭帝悄悄“唔”了一声,再不复方才那冷酷冰冷的模样,面上有了几分兴趣。
答复他的,是圣天子陛下发自内心的一句感慨。
此念平生,这位英伟不凡的金执卫总头子已是满脸地肉痛,活像有人挖了他的心肝儿。
“陛下,微臣把东西拿来了。”大步行至建昭帝跟前,徐玠利落地叉手行了一礼,便从随行内卫手中取过一物,躬腰呈上。
仔细心细将燧发枪瞧了个遍,建昭帝方将之还予徐玠,笑问:“只这么瞧着,倒是个好物件儿,就不晓得能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