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萧戎竟想得有些入迷。
真是没劲透了!
他们国公府精兵重甲设伏于此,可不是为了这几只臭鱼烂虾。
“大哥,我们要不要派些人手?”萧戍似与他想到了一处,此时便低声问道。
别的,徐玠也再三道“王府自有安排”,若冒然行事,只怕坏了他的布局。
萧戎渐渐昂首,看向夜空,面上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
这丫头但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那精雕细琢的枪柄、线条流利的枪管,无不显现出一种独属于热兵器的美感。
二老爷萧戍不知何时走了畴昔,歪着脑袋打量着地上的尸首,神情有些感慨。
“你我现在能做的,唯有一个字:等。”
萧戎仍旧不语,只微微点了点头。
在他身前十余步处,世子爷萧戎银甲佩剑,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一派淡然,悄悄地看着地上的尸身。
萧戎悄悄吐纳了一息。
炮声震得空中颤抖,半个天幕都被火炮照亮,那皇城的双阙也变得更加清楚。
火光动摇,他的笑容亦有些变形。
萧戎见状,唇角微微一勾。
“父亲您……您瞧,这枪可真……真了不得!”萧简握枪的手悄悄颤抖着,虽强自平静,面色却仍有些发白。
他转首望向声音的来处。
国公府此番可谓做足了筹办,原想打一场硬仗,现在看来,这是杀鸡用牛刀了。
此军临世,则“单人独骑取大将人头”之勇将,再不得出矣。
这等声望,如六合起火,没上过疆场的人,自是为之胆怯
“启禀大老爷、二老爷、大爷,这厮断气了。”长房大管事钱旺一身玄色劲装,哈腰在李二蛋跟前探了探鼻息,旋即起家禀报导。
这类时候,国公府躲还来不及,更遑论往前凑了。
乱臣贼子、弑君叛国,哪一样不是天子逆鳞?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彻夜的玉都城,不知会有多少达官权贵走向末路,而他们空出的位置,又不知会由哪些新贵填满?
萧简顿时两眼发直,一时竟连地上的尸首也忘了,满心满眼只剩下了短松。
钱旺恨不能在那尸身上踩上几脚。
都城的天,又要变了。
萧简妒忌得眼睛都快红了。
萧戍游移了半晌,启唇道:“刚才那第一声炮响……”
念及此,他不由又想起了徐玠麾下那些西欧人练出的新军,那枪阵之利、炮队之坚、兵卒之勇,皆为他平生仅见。
萧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
顿了顿,又指了指那十来个俘虏:“挑断手筋脚筋,看押起来。”
国公府的确不宜插手。
这统统,皆于他国公府无关了。
徐玠一早便安排得全面,他自是晓得的。
这枪他见过。
这答复实则亦在萧戍猜中,他“啧”了一声,哂笑道:“得了,当我没说。”
雷霆大怒之下,只怕眼下的建昭帝看谁都像逆贼。
国公府素以军规治家,特别是此等非常时候,能够留个四肢俱全,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性达,则六合宽。只消今后再多见见血,历练一番,自会有一番造化,倒是不消他这个当爹的多操心了。
世人顿觉面前一花,再凝神时,便见他手中多出了一把短燧发枪。
语罢,转首望向西侧,语声变得悠远起来:
别人他不担忧,就担忧红药。
萧戎没说话,只将视野转向了他。
这把枪是二姑老爷送给他们大爷的。
沉重的尸身砸进坚固的雪,溅起一片片晶莹的雾,俄顷又被飞降的大雪覆盖。
那十余人听了,顿时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筛糠似地抖着,却也无一人勇于开口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