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嘴唇颤抖着,连诵几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吕光几天前奉召回到松江,徐阶知蔡国熙正清查徐府田亩,遂把来路不明的一万亩地拨给了吕光,他正带人检察,忽听徐阶召见,忙仓促赶往徐府。
徐阶动也不动,说了声“兵宪请便”,就持续念佛不已。
李贞元只得起家道别,蔡国熙又道:“按院,吴地难治,端在豪势作怪,不除豪势,江南无宁日!是以还请按院依法勘问,还百姓以公道,为国度挽丧失。”说罢,又亲送李贞元出了二堂,这才到大堂向排军训话。未几时,百名排军个个一身戎装,手持刀枪,威武显赫,出了兵备衙门,直奔徐府而去。上控公众见此步地,也都跟在排军以后助势,松江城一时为之耸动。
“兵宪三思啊!”李贞元提示说。
“这么说,兵宪真要到徐府拿人?”李贞元问,不等蔡国熙回应,又说,“本差到差前,元翁面示宽假徐府事,前些天又有华翰来,恳言对徐府事做宽处,以存元老面子。”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徐阶冷峻的目光投向吕光,“水山,张叔大非久居人下之辈,城府深不成测,高新郑不是他的敌手!既然二人已然有隙,正可火上浇油!此番晋京,只一件事:助楚伐郑!”
蔡国熙胸有成竹。他一到松江,就采纳了松江府对以“恶仆诬告主家”罪被判极刑的沈元亨一案,沈元亨被释后,蔡国熙知他把握徐府奥妙,多次延请密谈,并嘱他找仍在徐府听用的熟人密查徐府动静,昨日获得线报,知徐阶静室书厨后有一暗室,一有风吹草动,徐璠三兄弟即躲藏于此。蔡国熙闻报大喜,遂亲率排军来拿。他对着书厨扫视一眼,冷冷一笑,大声道:“来人!”几名排军“呼”地拥了出去,蔡国熙一指书厨,“给我搜索人犯!”
蔡国熙起家走到门口,指着首门外的人群道:“按院,看看那些号泣的公众,铁石心肠,能不寸断?”他又回身走到书案前,指着一摞簿册,“看看这些,都是投献的证据!投献徐阶名下的田亩,数十万之多,国度的赋税,就如许生生被徐府并吞了!上损国度,下欺百姓,我辈为官者,还要替他保护,知己何安?!”
“不唯要拿人,还要勒令徐府退田!”蔡国熙斩钉截铁地说。
徐府门丁数十人,拿着棍棒,人挨人站在首门,个个被面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蔡国熙下了轿,两名旗牌官手持令旗,用力一挥,大喝一声:“躲避!”门丁闻之,浑身颤栗,躲闪一旁。蔡国熙在排军簇拥下进了徐府,直奔徐阶的静室而去。徐阶早已闻报,却也无计可施,盘腿闭目,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似在念诵佛经。
蔡国熙一步跨进静室,也不见礼,语气生冷地说:“徐阁老,本道到贵府办理案件,多有骚扰,还望包涵。”
不等李贞元说完,蔡国熙一扬手:“不管!姑苏籍的高官名流何其多也,本道守姑苏时,如果被上官的面嘱书示摆布,一件事也做不成,那里会有蔡姑苏之誉?!”
“兵宪,”李贞元叫着宦海对兵备道的尊称呼,“如何这几天上控的人越来越多了?”
“既如此,兵宪执意要拿人?”李贞元问。
“存翁,前次因为三千两银子的事,高胡子已然对张相公起了狐疑。”吕光道,“恐这回张相公一定……”
徐阶抖了一下,道:“老夫不闻窗外事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