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诚自京师返回的禀报,王崇古既欣喜又担忧。没有接到朝廷诏旨,王崇古不敢私行做主遣返把汉那吉,乃至于引发了俺答汗的曲解,雄师调头而来。无法之下,只好命送人质于虏营,还不知可否停歇事端,他焦心万端;可他也晓得,朝中百官反对声甚大,万一……他忙叮咛端水净手,才战战兢兢地展读圣旨:
二人领命,带着一干侍从,策马赶往云石堡。阳和兵备参议崔镛先遵令前去面见阿力哥,传达朝廷欲留他之意。阿力哥迟疑问决,向把汉那吉申明此意,把汉那吉果断不允。阿力哥遂向崔镛禀报导:“大成台吉包管我的安然,不如一并归去,帮手大成台吉。”崔镛不敢擅断,急命亲随飞报方逢时定夺。方逢时知留阿力哥出自高拱之意,但叨教已然来不及了,遂传令崔镛,尊敬把汉那吉和阿力哥的决定。
鲍崇德暴露欣喜的神采,他深谙番俗,晓得彼辈只要拜天方脱帽,这是至敬大礼。
作陪的旧副总兵田世威道:“钻刀赌咒,如何?”言毕,命侍卫人等手持长刀,劈面而立,以刀订交,搭成了刀林。
打儿汉首级哥入谢,王崇古竭力支撑,在白虎堂访问。一番客气后,打儿汉首级哥道:“我大汗命纯粹的使者,禀报威武的军门:‘愿为大明之臣,岁贡方物’。请太师转报圣天子!”
王崇古闻言,方才败坏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兔毛河边,俺答汗、伊克哈屯早早就站在北风中等待着。远远瞥见一队人马迤逦而来。到了近前,竟也未认出把汉那吉来,直到身着天子犒赏的绯袍金带的把汉那吉威武灿烂,上马来拜,俺答汗、伊克哈屯才不约而同地欣喜道:“把汉那吉!”斯须,伊克哈屯上前抱住他,放声大哭。俺答汗也垂泪道:“不料本日还能相见,都是圣天子的厚恩大德啊!”他脱下胡帽,南向崩角顿首不已。
王崇古畅出了口气:“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又忙问王诚,“玄翁有何示下?”
赵全面无惧色,不平气地说:“我到胡地不过数载,建成板升城,繁华不亚于此地!若朝廷不封闭,板升早已超越大同!则大漠皆汉人天下矣!”
打儿汉首级哥毫不踌躇地弯身钻了畴昔,口中念念有词,鲍崇德译道:“我包管大家回到土默特,安然无恙,拥立汗爷承平大政!”厅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打儿汉首级哥还受命接把汉那吉出关,与麻锦交代完赵全等人后,即被鲍崇德领进云石堡歇息。当晚,崔镛设席为把汉那吉饯行,世人俱食桌宴,打儿汉首级哥作陪。待世人退席,崔镛起家侍立,开读朝廷谕旨,并王崇古传札。宣读毕,崔镛又将天子和督抚赏赐给俺答汗、黄台吉、把汉那吉的礼品逐件点明,将数量抄本交与打儿汉首级哥收讫。回到长官,举盏发起,敬祝大明圣天子万寿无疆,世人随声拥戴,各自一饮而尽。酒过三巡,崔镛对打儿汉首级哥道:“阿力哥为皇明千户,打儿汉首级哥,你要包管他的安然!”
方逢时一样焦心肠盼着圣旨颁下。
“中玄太劳累了。不唯身累,更是心累!”王崇古感喟说,“改革改制本已阻力重重,宣大的事,更是要力排众议,能不累吗!”
俺答雄师去而复返,令他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