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鲍崇德、田世威出了云石堡,五奴柱已在堡外恭候多时。一见面,就对鲍崇德道:“我汗爷闻使者言,很欢畅。特命我聘请鲍使到大帐一见。”
鲍崇德点头道:“天子富有四海,那里看得上你那些牛羊?金银财宝也非天子所重。天子所重者,礼法;所守者,信义。”
赵全道:“不会。要杀,早就杀了,他们惊骇汗爷!只要汗爷雄师在此,他们就不敢杀大成台吉!何况汗爷可推委为黄台吉擅为,非汗爷所命,王崇古反而会求汗爷束缚黄台吉,届时就让他们放大成台吉出来。”
鲍崇德迟疑半晌,与田世威商,田世威道:“会不会要拿你做人质?还是归去禀报抚台后再说。”
鲍崇德又道:“尔即归去禀报,明日此时此地,再见!”言毕,与田世威勒马转头,回到云石堡。
俺答汗率三万雄师,顶风冒雪,直抵平虏城下。赵全勒马靠近,探身向他嘀咕了几句,俺答汗传令:“安营!不准劫掠,也不准明言索要把汉那吉!”
“那好,等大汗动静。”鲍崇德起家告别。
“看来俺答也是做了两手筹办。”王崇古道,“这就不足地了。”
“这……”俺答汗一头雾水。
“那好,尔等归去,转告俺答:一,当即退兵;二,执送赵全等来献。”方逢时严肃地说,又命侍从将一份名册递畴昔,“名册在此,照此执送四十八人来献,以表诚意。”
“喔?嗯……”俺答汗颇是心动,“待我想想。”
赵全“嗵”地跪地,抽泣着说:“汗爷,把小的捆绑南朝,换回大成台吉吧!”
“此话怎讲?”俺答汗走上前去,边拉起赵全,边问。
计议已定,方逢时仓促赶回大同,召鲍崇德来见,叮嘱一番,又手书短柬,交鲍崇德带给率军扼守云石堡的革副总兵田世威。此人因石州之陷,下旨问斩,旋即赦其死,发往云石堡守边。鲍崇德领命,即急赴云石堡去见田世威。
“喔!”五奴柱面露忧色。
次日晨,待安插伏贴,方逢时在大堂太师椅上端坐,火力赤、十六照番俗晋见施礼,道:“仁慈睿智的太师,大成台吉南降,乃天弃我大汗。既蒙不杀,又予宠遇,我大汗感激不尽,愿执赵全等来献。”
五奴柱只带两个侍从,策马奔向云石堡。鲍崇德、田世威已在堡外等待。
待五奴柱近前勒马,鲍崇德即用番语大声道:“大同镇旗牌官鲍崇德、旧副总兵田世威,奉王军门、方抚台之命,宣谕尔等:把汉那吉来降,既非我天朝偷袭所捕,又非引诱而至,纯系慕义而来,此乃天意。我天朝知其为俺答汗之孙,不唯不杀,且宠遇之,尔等本应戴德于我,何故引兵来索?若尔等知愧,欲求把汉那吉生还,则当输诚纳款,表请要求,我皇上圣明,王军门、方抚台为尔等奏请,或可有望。若开战端,便是促把汉那吉速死,望省思之!”
“来人!”俺答汗喊了一声,“刚才所传撤兵令收回!”
“薛禅,你听到甚么了?”俺答汗问。
俺答汗大帐内来交常常的使者,让赵全感到惊骇。他仿佛嗅到了灭亡的气味,在帐内烦躁地踱步。可他不想坐以待毙,遂来到俺答汗大帐求见。
一番接待,酒足饭饱后,俺答汗屏退摆布,只留鲍崇德一人,两人在帐内半坐半卧着。俺答汗道:“鲍使,本汗愿如你所说,撤兵上本,哀告朝廷放我孙归去。为表诚意,本汗愿多多贡送牛羊,你看如何?”
方逢时正在阳和总督行辕向王崇古禀报鲍崇德与五奴柱暗中联络景象:“通事鲍崇德少时被掠去土默川,曾为俺答喂马多年,前日忽有北虏捎来书牍,邀他到晾马台一聚,我当即批准了。本来是俺答的亲信五奴柱在那边候着。鲍崇德把中玄所示的那套说辞说于五奴柱,并警告北虏不成强索把汉那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