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猛地拳击桌子,“那牙僧不会来了!我们上他当了。”说着奔出库外,打一唿哨,顿时四周围来黑压压的军健,为首的恰是温校尉。
那男人大声叱道:“我们是美人宫的锦衣,受命将这个江湖骗子押去宫中,不料这贼奴竟反行诬赖。”说着从怀中拈出一块黄色的节符当温畅行面前一闪。
牛兵曹将逮捕的上官坤十来个恶奴,用一条长长的铁索串锁作一线,向军寨返回。
“军寨自有军令,没有管将军之命,不得在营内捕人。两位非要拿人,可急去宫内取了管将军手令来,本官这里临时押下此人,静候驰回。”温畅行言语不亢不卑,自有缓急。
楼畅旺坐在帐台上盘帐。齐恒山身后,他暂未雇人。他正将一铁盒内的铜钱揣入袍袖中,忽见宋慈与四五骑禁军直驱客店门首,仓猝下来帐台躬身应接。
宋慈将帐房捆缚了交与温校尉,“这小我是殛毙齐恒山的主凶,立卸押去虎帐细审。姓霍的并未露面,想来必然施了狡计,我们得从速归去安然客店。”
宋慈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时分。槛窗外月色昏黄,浑无星光。市街上寥寂一片,夜风习习,甚觉风凉。他仓猝换过一套玄色紧身衣裤,单底薄靴,系一方襟头低低地遮了额面。腰带环背束紧,靠插了雨龙宝剑,剑柄高矗立在一肩头。
他们深知这苏绣图的紧急,明日午后三公主便要启程回京师为父皇贺寿。如其他公主都有厚礼进献,只三公主白手而来恐要惹起圣上的不快。万一圣上不知内幕,审度欠当,三公主的处境深可忧愁。歹人恰是操纵这一绝招来达到他们卑鄙的目标。
眼看快进军寨辕门,宋慈昂首见柳兵曹领率一队巡丁过来。他情急生智,忽放快步子,待前面两个汉上前时,猛地回身大喊:“有贼!有贼!”一边伸手攥住前面一条男人的衣袖。“这厮好大的胆,彼苍白日,窃我银物。”
宋慈回到房间,饮啜了一壶热茶,只觉阵阵暗香,爽民气脾,便静下心来将两日来的传奇情节前后后、仔细心细回味追思一遍。
帐房看了看天,“酉时早交了尾,今番莫非又爽约了。那牙僧狡狯万分,是个神出鬼没,不露首尾的人物。
事发仓促,那男人正觉懵懂,待要使性动武,牛兵曹已赶到,急问何故。见是诸葛大夫喊捉贼,心中知有蹊跷,叱呵道:“将这几个全押去军寨听问。”
宋慈木然点头,没有吱声。他感到周身困乏,六神无主。这案子远非夷易无奇,简便了当,此时可走的路几近都断了。
“他们不成能在这里搜出画来。”宋慈深思半晌,又道:“上官坤也未能见着苏绣《腐败上河图》,那里与齐恒山做手脚?倘若齐恒山已将画交给上官坤,而上官坤企图灭口,只须一击毙命,何必如此各式酷刑折磨。”
“我出虎帐后,宫中的那两个锦衣如何放过你们的?”宋慈心不在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