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犯了大错，朕也是。不过没干系——大错毕竟未成，我们只要想改，那便另有机遇。
正在点灯上香的王德发觉，便将拂尘别在腰后，亲身净手，泡了一碗枸杞子茶，进与太宗，笑道：“主上看得也累了，歇一歇罢！”
门内门外，父子三人，均对着长孙皇后之灵，或有声，或无声，痛哭不止。
承乾性子刚烈，可对安宁这个小妹，另有自在一手扶养他长大的花言倒是再无体例，一如对稚奴普通，便心下一软，嘴上却仍硬道：
“主上，恕老奴直言。主上此番惩戒太子殿下，那是再没有半点儿错的——太子殿下比来，实在是率性得过了。不过这于大人本身也非全然无错。
主仆沉默一会儿。太宗才长长叹道：“王德，你说朕，是不是错了？说到底，承乾也还是个孩子。”
王德再笑道：“日前主上召了国舅爷他们入尚书房议事，当时主上因事未至，便着老奴先行前来，号召着。老奴呀，站在这儿听了半晌，房相、魏大人、禇大人、李将军，这些大人们都是在说太子的事儿。
主上，依老奴看，那奏疏上字字珠玑，条条在理，可只一点——固然写着太子殿下敬启，却实在不像写与太子殿下瞧的。”
太宗点头，又道：“另有呢？”
青玄却不甘道：“但是娘娘，如许一来，我们好不轻易将这太子失德之事形成定势……”
太宗眯眼：“说说。”
两兄弟的哭声久久回荡在殿中，也回荡在不知何时起，便站在殿外，看着两个爱子的太宗心中，引得他也望向爱妻灵位，热泪一片。
“可不是？幸亏花姑姑还留着方剂，不然大哥你再吃不到的。”稚奴憨憨一笑，看大哥吃得香，便取了一碗杏仁奶酪与他，道：“另有这个，也是花姑姑照着母后留下的方剂制成的。若不是托了你的福，稚奴怕是再也尝不到了。”
看着直挺挺跪在爱妻灵前的宗子，太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也罢，此事倒也急不得。毕竟那于志宁，还是忠心于陛下的，且他也不是笨拙之人。我们若做得太较着，只怕反而会引发思疑。”
他平素最是直言，如果有甚么不当的，还不一本奏疏直接推到朕面上来？”
可说也奇特，常日最多言的房相那一日，恰好就未几话，半天了，就说了一句。”
承乾闻言，放动手中春饼，双手微颤地接了碗来，悄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熟谙的味道当下便教他泪入乳汁，久不能止。
“晓得。”
太宗闻言，很有些欢乐，便道：
承乾闷着。
“那你且说一说，错在那边？”
……
很久，太宗才开了口，问：
太宗不悦，眯眼道：
承乾看着幼弟如此，心下打动，便从他手中接了蒸春饼来，含泪跟着他一同咬下。
然后，迟缓地席地而坐。连王德担忧地气凉寒，欲奉蒲团，都被太宗举手而止。
“好香……可不是荠肉馅儿的？”承乾久久未曾吃到这般幼时曾由母亲亲手调配了馅料方剂的荠肉春饼，一时候欣喜交集，又是打动又是羞惭，便含泪道。
是夜亥时一刻。
太宗想了想，点头不语。
半晌以后，立政殿。
“那是写给谁瞧的？”
殿门缓缓开启。
王德含笑道：
是夜。
稚奴便皱眉不喜：“你还要倔到甚么时候呀！”
但是朕健忘奉告你一件事——你掌中握了多大的权力，肩上同时，便扛了多大的任务。这一点，朕之前没有好好教诲过你，你的那些师父们，也没有好好教诲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