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后,曹丕揉揉太阳穴,深觉他又老了几岁。
“这个郭伯益,”曹丕拿着信,神采有些发青:“真把战时密函当作儿戏!”
她看了不由得皱眉,只因孙权言语含混不清,既不申明他这位故交是谁、故交的女儿叫甚么、去投奔哪个亲戚,又不解他为何特地找曹丕帮这个忙,实在令人摸不着脑筋。
曹丕快速握住她的手,狠狠攥着,端倪间另有没法埋没的肝火,他后知后怕地问着,话里尽是严峻:“他可对你做了甚么?可有对你们母子任何倒霉?”
“哼。”三两眼看完以后,他总算吭出一声动静,但人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闷气冲天。
她本想说曹丕年前好歹也坐到了副丞相的位置上了,如何却在如此简朴的逻辑题目上犯了傻?
寥寥几句话,说是有个故交的女儿过些光阴会解缆前去北方投奔亲戚,但愿曹丕能照佛一二。
他仍严峻兮兮地看着她,英眉紧拧着,眼中暗淡不明的光来回闪动,手上的劲儿没有减轻半分。她一看他这般模样,就知他又在胡思乱想些未能亲眼所见之事,恐怕连孙权本日的打扮,都能被他想出几十种模样出来。
一念及他们母子二人就在那船上,他便停止不住地想冲要到江对岸与孙权清理!
曹丕闻之脚下必然,竟不知该喜该忧,无从无措,一时难以拿捏这话中埋没的深义。
她坐在船中与孙权对峙时,未曾留意飞来的箭矢,直到返来营中后才发觉左臂的衣袖上有一道殷红细痕,脱下衣裳才见着一道浅浅的口儿,约有两三寸长,而血早已凝固,想来是被流矢划破,底子算不得是甚么伤。但她撒起娇来毫不内疚,曹丕听了更是受用,当下肝火几近全消,细心地看了她早已简朴措置过的划伤,又将她悄悄拥回了怀里。
孙权说话算话,更没有乱来她,当真又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了曹虎帐地。郭照抱着曹征下了船,着陆后望着载他们返来的轻舟消逝在雨雾中,仿佛一场幻觉。她抱着曹征的手攥了攥,触到掌心的湿汗,终究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莫胡思乱想了,无事就好。”郭照坐到他身边,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她一面顺着他的气,一面扫了一眼孙权的信。
面对自家兄弟,他无可何如。
来江北这几个月也许真是上天对他的惩戒,一颗悬着的心被人提过来吊畴昔,令他没法费心的事也是一桩接着一桩。
站在厥后的文臣武将估摸着这句喟叹也是曹操为了举高姿势而揣摩出来的,个个敛了心机,不知如何接话。曹丕站在队首,凝目看向江水与彼苍的寒暄之处,他也听着曹操的感慨,一样没有言语。
不过经此一事,江对岸的孙权俄然低调了很多,转为按兵不动,极有耐烦地扼守在另一边。饶是如此,曹军仍没能有一点冲破。
她本来只是存了几分调侃他的心机,却不料会是这般结果,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打动。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略微一侧头只能看着他线条结实的后颈,双手不自发地轻抚着他宽广的后背,温和的双目中溢满了浓情。她鲜少像小媳妇一样对他娇声细语,此时却情不自禁地示软语弱道:“我怎会那样想你?本日在船上,我手臂上可的确是受了伤的,不过却非孙权所为,而是飞入船中的流矢。那箭但是你亲口命令放的,你都不看看么?”
曹征仍睡着,但是之前哭了太久,眼睛还肿着,只怕曹丕见了就会逼问一番。与孙权共处一船时感觉度秒如年,实则才畴昔一个时候罢了。因为孙权临时在江面上挑衅一出,曹营的大半兵卒还在岸边严阵以待,曹丕更是没有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