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说,你一向不喝药。”承熹眉尖稍稍拧了一下,如果旁人定发觉不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江俨却能瞧得细心。
她生来最怕陌生与分袂,此时陌生已起。像刚回长乐宫当时候一样,明显内心有无数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中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中。
江俨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眼都舍不得分给别人。她也蕉萃得短长,跃动的烛光之下,眼角皲红仍能得见。
直到行到湖心亭,前头再没路了,承熹只能停下。
长月当空,在两人脚下投下清冷的影子。
治外伤的金疮药不是粉末,而是膏药。指尖沾着药膏涂在伤口上,再用掌心的余温把那药一点点熔开。
她上前关上屋子,又叫小寺人去烧热水来,江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江俨心中一慌,他虽心中惶惑,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可多年相伴,察言观色的灵敏早已成了本能。甫一听到这话便觉此中意味不对,恐怕本身答得不当会惹得公主下定决计赶他分开。
那夜雨中的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的场景袭上心头,承熹心中遽痛,面前也忽的晕黑,赶紧在石凳上坐下,阖眼把泪意忍下去。
承熹咬着唇肉悄悄吸口气,轻声问:“你伤养好了?”
“偏殿内有一小片竹林,部属就做了这些。我不晓得世子喜好甚么……”像是怕公主活力,江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哑声说:“若他都不喜好,我就再做,总会赶上他喜好的。”
夜风缓缓吹来,她面上竟有脂粉的香气袭入鼻尖。想来是因为气色实在丢脸,怕被世子瞧见,只好拿昔日用得极少的脂粉遮住面上蕉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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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话……”他低声又求,承熹心尖一颤,忙想该与他说甚么。
她向来没做过这些事情,只因心细又心软,除了做得慢一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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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他的欢乐,还不如给他的折磨多。现在,还如许难为他……
江俨胸口只觉炽热,本来的委靡都被她一点点熨帖。她掌心有些凉,胸口紧绷的皮肤在她掌心下微微颤抖,承熹轻声说:“别抖。”
明显已至立夏,挟了水汽的夜风吹来,仍觉彻骨的寒。
这话说来江俨本身都不信,何况是承熹?承熹约莫也能想个大抵,在他额上重重拍了一下,权当是在攻讦。
江俨深深吸进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回实处。低头扫了一眼,胸口的伤口裂开了,血渗入纱布又透过前襟,连黑衣都濡湿一片。
承熹情不自禁在膝头那处摸了一下,方才的热泪此时触手微凉,掌心却仿佛被火撩了似的,缩回击,再不敢碰那处潮湿。
他膝行一步离她更近,两臂环过她的腰身,双手在她身后交叉,俯下脸贴在了她膝头处,像是极眷恋这一丝半点的打仗。
“你……”她想问,出口却不知该说甚么。
他的头发连续几日未打理,此时只是顺手一束,乱得不成模样。承熹抖着指尖,在他的发梢上悄悄理顺。
承熹带着他回了偏殿,瞧见屋里几扇窗子大敞,夜风穿堂而过,竟惹得她打了个寒噤。
鼻尖忽的嗅到血气,她双手悄悄挣了挣,“你放手。”
点点头,江俨只好挺直肩背,绷紧肌肉。
怕弄疼他的伤口,头一回绷带没系紧,承熹本身瞧着不得法,解开重新上了一遍药,又换一条绷带,这回系得紧了些。
裸着的上身精健健壮,如果以往瞧见,承熹定会错开眼,此时却生不出分毫旖旎心机,谨慎措置着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