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噼啪一声被人从门外踹开,一众老迈爷老太太就冲了出去,涓滴不顾忌这里是徐老夫人的卧房。
本来那块旧匾额上题的是“承熹公主府”五个大字,圣上亲题的御笔匾额,正上方盖着玺印,五个大字右下角也有两枚鲜红印章,别离是徐肃和公主的私印,也代表这府中仆人的身份。
寻了个傍晚,趁着大街上人少,徐肃拖家带口偷偷摸摸地回了徐家本家大院。
把这事跟公主一提,公主淡笑道:“此事已经跟承昭交代过了。不过明儿还要劳烦嬷嬷走一趟,带着人去公主府把我卧房里的东西全数带返来吧,那些东西用着惯了,回了宫见不着总感觉不舒心,让下头的人谨慎着些别磕了碰了。”
这是公主刚嫁入徐家时贡献她的,听几个进过宫的老姐妹说这漆金楠木雕花床比宫里的娘娘用得也差不离,小梁氏每次一来她的卧房说话都要眼巴巴盯着看好一会儿。
谁家没几个学问做得好的儿子?谁家没有望子成龙的希冀?在这达官朱紫各处走的天子脚下住了多年,谁家不盼着儿子混出了花样飞黄腾达,连带着百口过好风景?孩子们读了这很多年书,现在就算考上状元也再没半点用处了。更有打拼多年才将将混上七品小官的,现在说抹了官就直接抹了,就因为跟这污了心的驸马爷沾亲带故?
他在边关呆了多年,身上有一股子掩不去的煞气。偏房的十几位白叟震了一震,憋着肝火不再说话了。
徐家的几个老仆妇脸上都是被指甲挠破的血道道,可来的这些人算起来都是徐家的长辈,她们又不敢真的下狠手去拦,只能半阻半挡得放了他们出去。
本来每天一大早给公主府送菜的菜估客不来了,每隔两日会把银丝炭奉上门的炭行也不来了,送米送面的十足不来了,就连每天来挑粪拎去肥田的农夫都不来了。
十数个黑骑卫铛铛正正守在正门口,徐家的人不准进也不准出。被拦在外头的赵姑姑不忿这是何故,纪嬷嬷笑眯眯解释道:“这大门是给主子出入的,西面的偏门还给你们留着呢!”
几个偏支老夫人更是下了死手,听着老夫人的惨叫总算畅快了些。赵姑姑拼了老命推开两个偏房老夫人,“咚”得一声跪在她们面前,又“咚咚咚咚”得磕了好些个响头,护着主子大声道:“老奴给几位夫人叩首了!求求你们放了老夫人吧!”
太子部下的卫兵手脚利索,短短一个时候的工夫,不但把私库里的东西腾了个洁净,就连公主嫁奁里统统的房契地契铺契都清算得干清干净,一丁点都没留下。
老夫人额头盗汗涔涔: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现在已经获咎了陛下,可千万不能让将来的储君记恨。只好咬牙眼睁睁地看着曾属于他们徐家的东西被人搜刮洁净,放满了整整九辆双骑马车。
这十几人中中年纪最大的头发都全白了,年纪最小的也是不惑的年纪了,凶暴程度却一点不减。
现在徐家没了公主,只剩下一个没有功劳没有封赏、还被剥了爵位封地的徐肃,天然再没有了操纵的代价。可若说是因为徐肃的不长眼,导致了徐家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那之前统统的抱怨与仇恨都能在刹时暴涨,将徐老夫人和徐肃给压死。
前两日徐肃膝盖疼得钻心,他在军中多年,晓得皮肉下的骨骼已经被碾得粉碎,再不措置怕是整条腿都得锯掉。叫了都城官方最好的大夫剜去腐肉捡出碎骨,这条腿包扎得严严实实。可他晓得便是用再好的伤药,这条腿终归是废了。心中滔天恨意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