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认准了这一条,十六爷,你就是进可攻、退可守。”邹廷彦的话没有说破。
幸亏他的王府离九皇子府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你不晓得。”邹廷彦截口打断他,语速还是慢吞吞的,语气却很重,“你且听我说归去——十七为何恼了太子爷?你说是太子爷拦着不准他带兵。太子爷为何要拦着?十七爷山东剿匪,于太子爷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现在你接了这差事,也晓得向我抱怨,说山东河道上是一团乱麻,是沾不到手的烫手山药——这么一份又苦又伤害的差事,你上头两个亲哥哥拱着你顶上去;那边太子爷倒是拼着让弟弟着恼也要拦着……两相对比,十六爷,你现在是个甚么处境,本身内心还不清楚么?”
太子卷入风暴,那是必定之事。他五哥早早挑了头,要抽身也晚了。
再开口时,邹廷彦已规复了安静,嘲笑道:“九爷瞧见十七爷跟太子爷置气,就幸灾乐祸觉得有戏可看了,倒是蠢货见地!殊不知向来恃宠而骄,我观十七爷不是笨伯。十七爷既然敢骄,那天然是太子爷宠的——你如果也听了九爷的话,觉得这便有机可乘,要将其分而化之,那就是想的太简朴了。九爷瞧着觉得人家要突破头,却不知在人家那边是稀松平常事儿……”
邹廷彦这一笑,仿佛来了谈性,自抱了暖手炉,摸着椅背起家踱步到窗前,敛容缓缓道:“实不瞒十六爷,我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本性。说句托大的话,这红城里的事儿,你是当局者迷,只怕一定有我这得志墨客看得清楚。”
公然永沂固然话这么说,内心并不结壮,又提及永氿转述的十七弟与太子负气之事来,笑道:“淑妃这几年更加得了圣眷,论起来十七弟身份上也算了得。前阵子惹怒了父皇,因祸得福住进了毓庆宫,翌日论起来,这也是住过东宫的一名……也不知太子殿下如何想的……”
永沂笑道:“太子爷与十七弟豪情好,这大师都晓得……”
十六皇子永沂笑着岔开话道:“弟弟我也不得召见,多亏九哥在里头周旋,给弟弟我谋了这个差使——弟弟这一去,定争个功绩来,不负了哥哥的恩典……”他被委派做了山东剿匪的前锋领队,这会儿眉飞色舞立下壮志,真格儿青年俊朗。
永沂笑道:“倒没瞧出来,十七弟另有如许风雅的时候。”
他是德贵妃的第三子,倒是最不受母妃正视的一个。向来人都是心疼幺儿,却忘了人也常常最正视头一个孩子。在德贵妃这儿,头一个孩子乃是五皇子永澹,又是寄在皇太后身边养了好几年的——那份正视,从最后就不但是母子亲情了。等厥后有了第二个儿子永氿,第三个儿子永沂……倒是一个比一个更不受正视了。
十六皇子永沂吃了好几盏酒在腹中,出府时就有点上头,上了马面前另有点晃。
陪坐的几个幕僚晓得九爷是个恶毒性子,又有些刚愎自用的,都不敢辩驳,只顺着他的话说。
永沂摸不着脑筋,只笑道:“十七弟倒好兴趣,负气出宫还记得查铺子。”他倒是晓得永嗔在宫外开了几家铺子。
邹廷彦目盲心亮,在这府上待了三个月早看出十六皇子是个心机活络的,今见他在本身面前还要讳饰说些言不由衷、冠冕堂皇的话,也只微微一笑,摸到桌上凉茶,呷了一口,淡淡道:“十六爷明此心志,则可保平生繁华了。”
“山东河道上的事儿,乱成一团麻。又有五哥的人在里头,又有太子的人在里头,还死了个巡按御史孔可祯——究竟要剿的匪是哪股子权势,还难说,也一定真就只要反贼,里应外合的事儿他们也不是头一遭做了。五哥授意九哥保举了我,也不知是福是祸……”永沂皱着眉头,没了方才在九皇子府上神采飞扬的青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