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问了太子用没用早膳,本身倒是不筹算用的,也没有食欲,就径直出了惇本殿。
永嗔一面翻看那账簿,一面问道:“久等了吧?”他见那祁比年官帽顶子上都挂着霜,“如何不到屋里等?”
才出惇本殿,一进院子里的听差就有人迎上来。
祁比年欠腰道:“实在是下官来得过早了。前头太子殿下出来,说要下官等您醒了再报……”
祁比年捧了那账簿在怀中,苦笑道:“十七爷明鉴,下官实在是拗不过廖江军的人……”
永嗔边听边往外走,听到这里点头无法道:“他不爱看太医……”口气里,倒仿佛太子哥哥是个孩子似的。
不过对太子殿下而言,差人陪幼弟去蔡徒弟家传旨约莫算是顶要紧的事情了。
祁比年月朔回跟这位十七皇子办事,再没推测这位天赐贵胄是这么个混不吝的性子,被他三五句话拿捏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知这回儿拿一贯的中庸之道行事是过不去的,只好打起精力来,自归去,硬着头皮与廖将军的人掰扯。
他只大略翻了一下,便已心中稀有,因笑道:“廖江军这数量报的清楚明白,只是何尝没有水分。你是拿归去再写一份于我,还是等我给你挑出错来再改?”说着,只是似笑非笑看着祁比年。
是以苏淡墨只笑问道:“小殿下,您瞧我们本日是甚么章程?”
昨晚同榻说话,永嗔流露了想去蔡家传旨的意义,太子哥哥便把苏淡墨留给了他。
“十七殿下,下官是兵部的主事祁比年。这是山东剿匪廖江军那边递过来的账簿,里头所需银两、粮草、各种军需用品,都写得一清二楚。”说着,祁比年就捧上节略来。
永嗔便笑道:“如有下次,你尽管着人报出去就是。”
因他太子哥哥整日起早贪黑,他对于肯夙起的官员,心底就先有一份好印象。
永嗔打发走了祁比年,出了禁宫,还没出午门,又赶上十六皇子永沂。
昨晚太子永湛见幼弟为徒弟不平,承诺他掌管剿匪粮草一事。
永嗔一把将他提溜起来,晓得他也是个在中间受夹板气的,因又道:“你拿归去——若廖将军那边另有话说,叫他本身来同我说。只是你记好了,你拿的是兵部主事的俸禄,戴的是六品的顶戴。你不是传话的小厮——尸位素餐之辈,你十七爷是不消的。”
“放你娘的屁!”永嗔笑骂道,把那账簿拍在他那挂霜的官帽上,“你做着兵部的主事,从你手上过的节略你不审明净了就敢往上头递?打量我年青好乱来,是不是?”
祁比年忙承诺着,内心倒是盘算了主张不敢的。太子殿下出来的时候,曾立足问他,又说过“若你焦急,现报于孤也是一样的”——如有下次,他宁肯去闹了太子殿下起来,也不敢扰了面前这位小殿下的好眠。
这时候畴前太子哥哥口传笔授的那些学问,在毓庆宫里跟着办差事算的那几个月账,就都派上用处了。
永沂倒是攒起眉头,叹了口气,一手拍着永嗔肩膀,情真意切道:“蔡徒弟儿子的事情,哥哥我也晓得了。你放心,哥哥这一去,定替蔡徒弟报了此仇……”他还不晓得永嗔已经领了粮草上的差事,又示好笑道:“你如本年纪还小,等过二年,如有机遇,哥哥亲身带你上阵杀敌……”
饶是永嗔叮嘱了小寺人早点叫起,等他穿戴划一,出西间一望,就只见东间灯熄光灭——太子哥哥已经往军机处去了。
永沂向来跟着那俩一母同胞的哥哥,对永嗔这边一贯不冷不热的,面子情上过得去罢了。
祁比年白了一张脸,就要往地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