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神采阴霾。他反复了三日路程，立即就给人摸清了线路。
“十六皇子妃倒是不在，只卫母带着众内眷，另有孙儿辈的几个小子。”
一时莲溪禀告道：“爷，是个解了腰牌的羽林卫，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说是那日大朝会上见过您的。”
小湘云虽也看到发觉永嗔的目光，却因年纪小又娇憨天真，并不知羞，还是笑问黛玉，“好姐姐，你看我这手指曲的对不对？摆出这个姿式来，是不是就跟涅槃佛是一样的啦？”
永嗔看着略显薄弱的小黛玉，道：“雪团儿好。你甚么时候也长成雪团儿了，不但你父亲，连我也觉安抚。”
一时斋饭送来。
永嗔掸掸肩头的雪花，问道：“十六嫂可也在？”
莲溪出去，附耳道：“爷，卫府人都走了。我亲身瞧着，卫老太太带着他家小公子坐头车走的。”
她咬唇不语，神采微红，把右手曲起来的手指也悄悄缩了返来。
小湘云依样学样，认当真真坐起，左手横放在左足上，歪头看黛玉，“如许就是禅定了么？”
小黛玉道：“那石窟从原是北魏的天子要建的，历经东西魏、北齐、北周……不知过了几朝几代，这才营建出本日模样。现在那些佛像就密布于伊水东西两山的峭壁上，一日都游赏不完的。”用心又嘲笑道：“莫非这些奇事怪事平日你讲的多些，我若说一件，便是编话诓人不成？”
次日，永嗔公然又接上小黛玉与小湘云，同往隐清园游赏，至日暮而归，还是带了斋饭返来。
小黛玉又要推她，两人顿时笑闹做一团。
小黛玉还当真瞧了两眼，笑道：“应当是了。”又教她，“再来一种，右手直伸下垂，名为‘触地印’，意为成道。”
只听小黛玉童声童气道：“你瞧细心了，这一种是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名为‘定印’，意为禅定。”她一面说着，一面已是做出行动来。
想到此处，永嗔“老脸一红”，对小湘云笑道：“不及你们姐妹二人做的好。”
“只吃遍都中如何够？吃遍天下才足愿！”小湘云扬起小拳头，举头挺胸，又拉住笑得要避过气去的黛玉，“好姐姐，你说，我们吃完都中，再去那里？姑苏如何？”
永嗔脸上笑意还未褪去，闻言道：“我们回宫。”看了一眼小黛玉与小湘云，俄然起疑——遍京都天孙里，姓卫的只这一家。倒未曾问过那卫府小公子的名字。许竟是书中湘云的姻缘地点也未可知。
小湘云先还不乐意，悄声对黛玉道：“最不爱吃斋饭了，归去我去求老太太，我们烤鹿肉吃好不好？”
倒是小湘云趁隙笑道：“另有我，另有我，我也感觉安抚呢！”把永嗔和黛玉都逗笑了。
小黛玉只抿唇笑而不语。
等斋饭摆上来，小湘云顿时忘了“不爱吃斋饭”，把一碟子豆腐皮三鲜包子吃个精光，又吃了半盘子冻豆腐炒蜜豆。
小黛玉也不焦急，微微一笑，等她对劲够了，才轻言慢语道：“我听人说，洛阳有个石窟，里头藏了近十万座佛像，那最大的佛像有五层楼那么高，最小的佛像呢……”她见小湘云已是听住了，不由暗笑，“最小的呀，能给你捏在手心，一不留意还要不见了呢。”
小湘云可贵能辩得过黛玉一回，一时喜得只是笑，又抱着黛玉胳膊道：“这一遭说不过我了吧？”
两个小女孩玩得有声有色，永嗔看得津津有味。
小黛玉嗤的一笑，拧着她肉嘟嘟的雪腮，“都吃成一只雪团儿了。”
小黛玉一噎。
本来在前面陪着送护送小黛玉与小湘云的莲溪忽而小跑着赶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