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玄凛去死,值了。
“我该死?”
“师兄们与我待你一片至心,你却这般狼心狗肺!即便师尊云游而去,亲人化为白骨,即便我命途盘曲,也轮不到叛徒置喙!我要杀你,轮不到旁人说个半个不字!”
鲜血倾泻,有星星点点落在玄晏脸上。他还是浅笑着,右手腕一摆,白光跟着他的行动,将玄凛右臂切下。
令他不测的是,阵法比他预猜中要强很多。他沿着五行阵布下剑阵,五行阵却在迟缓地收拢,直逼阵中两人。
五行大阵落空节制,他遭到反噬,玄凛也讨不到好。
停歇的风再度卷起,尘沙飞扬,垂垂地炽热难忍。玄凛抠着空中,不顾满手的血大吼道:“你疯了!杀了我,开阳宫那几个如何办!你如勇敢杀我,我会让他们……”
海长老似是没想到他真的脱手,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其他保卫弟子皆屏息吞声,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我该不该死,轮不到快死的人说话。”
清鸿站在阵外,见他支撑不住倒地,五行大阵将要落空节制,赶紧脱手互助。
不远处的保卫弟子们骚动一阵,进退两难。
“师叔!”
世人一悚,再不敢上前。
保卫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说半个字。
五行大阵是玄天门的镇派阵法,普通由十人开启。他孤身一人动了阵法,正如玄凛所说,支撑得非常艰巨。请神轻易送神难,恐怕撑不到收阵。
保卫弟子被玄晏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玄凛一叮咛,没多想就去做。冷不防清光从天而降,在地上扎成藩篱,拦住他们来路。
那一点血红垂垂扩大,染红了白雾。
带着薄茧的手掐在他脖子上,将他高高提起。他痛红了眼,勉强看着玄晏,却发觉他深白的眼瞳,透出一点赤色。
清鸿不知从何而来,保卫弟子见之如见救星,纷繁围上去,却被他的眼神吓开。
玄晏收不住五行大阵,他能够从旁帮手。但看这个步地,就怕玄晏表情不稳,走火入魔。
白光在玄凛胸膛中翻动,有人吓得浑身颤栗。
他看着玄凛,狂喜而豁然。似是没推测,玄凛引颈待戮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玄晏清浅一笑,火光中疤痕似是淡去。他眼神悠远,仿佛逗留在不成及之处。
被千机剑刺穿,扔下玄天山,再如何在尘寰修炼,也不成能回到之前的惊才绝艳。他玄凛再不成器,有玄天山稠密的灵气支撑,和玄晏拼上几十招,并不会有题目。
玄晏挂在那人肩上,六合倒置,被他步子晃得头晕目炫,气得飞起一脚。那人却抓住他双腿,哄他道:“乖乖的,不闹了,归去歇息。谁再敢动你,老子就打飞谁!”
似有琉璃碎了。
亦有被吓坏的保卫弟子出声:“长老且慢!如许杀了掌门怕是不当!”
他留了个秋后算账的眼神,随即打量着阵法,揉揉太阳穴:“有生之年竟然见到师叔发疯……下回给师父上香,我可得好好说说这事。”
那句不想苟延残喘,仿佛不是恐吓他。
玄晏稍稍侧头,那说话的保卫弟子顿时噤声。
玄凛一颤,慌了。
“啧,师叔发疯了?”
玄凛是他们现在的掌门,不管如何,他们身为保卫,袖手旁观分歧道理。但要他们禁止前来复仇的前任长老,他们也下不了这个手。
他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玄晏淡淡看他一眼,似是怜悯,又似嫌弃。
他看着玄晏惨白的神采,狰狞一笑。
这四百多年,都是偷来的日子。
玄凛病笃挣扎,被玄晏扇了一巴掌,不敢再动。
疼痛垂垂吞噬了他的认识,暗中与烈火交杂的天枢宫前,仿佛恍惚成了他刚拜入庙门时,安好纯粹的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