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一边想着,一边从阁房取了药丸出来,扶着嘉宁帝服下。
赵福顿了顿,说了一句格外意味深长的话:“陛下,如果太子殿下放弃江山,今后由其他皇子登基。有靖安侯君在,怕是新帝会受制肘啊!”
赵福一怔,低声应“是”。方简之数月后果死胎一事被嘉宁帝贬回江南。陛下此次重招他回京,怕是盘算主张不让身材日渐衰弱之事让朝臣得知,看来陛下还是舍不得弃掉太子。
“安宁公主也来了宗人府,刚在就在过道里头。老奴发感觉晚,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面只要一句:帝梓元言必取大靖江山,陛下慎心。
嘉宁帝眉宇间犹带怒意,“孝子,朕做下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他。他甘愿为些不相干的人请罪,也不肯谅解朕的苦处!现在他竟连太子也不肯做了,不做更好,朕明日就召回小九,朕就不信赖朕的储君之位还没人奇怪!”
嘉宁帝不耐烦挥手,“没发觉甚么?”
正在此时,殿外有小寺人细声禀告。
寝殿内,赵福见嘉宁帝神采微缓,他想起一事,有些游移,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福扶着他在榻上坐下,急着要招太医,被嘉宁帝厉声拦下,“太子刚犯下大错,朕便招太医入宫,明日谏太子不恤君父的折子便要堆成山。你去取些药丸过来,奥妙招方简之回京。”
这些年诸王瞧着势大,东宫的荣宠被分薄。只要他看得最清楚,陛下从始至终挑选的担当人就只要太子。哪怕当年太子在帝北城窜改圣旨、十几年来保护帝梓元,陛下也向来没有摆荡过。陛下气愤于太子的这股子韧劲,同时也因为他的心性,对太子更加赏识。这般豪情,也只要在嘉宁帝如许庞大的帝王身上才气瞧得出来。
赵福小声道:“陛下,刚才在宗人府里头,殿下受了伤,您也在气头上,怕是都没发觉……”
这声音戾气实足,饶是看惯了存亡的赵福,亦不由怔了怔。陛下现在诛帝梓元之心,不比当年撤除靖安侯时少啊。当年陛下一念之间毁了帝家百年门庭和八万帝家军,也不知此次又会掀起多么腥风血雨?
“不见!让她回钟秀宫!”嘉宁帝不耐烦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寝殿内,嘉宁帝神情一冷。他这一日被帝梓元威胁,被亲儿子威胁,现在连个后妃也来威胁于他,他这个天子窝囊不窝囊!
“陛下,齐嫔娘娘求见。”
嘉宁帝叹了口气,朝一旁靠了靠,神情有些寂然,“别让太子晓得。”
赵福却没走,想了想道:“陛下,老奴另有事要禀。”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递到嘉宁帝面前,“陛下,这是早些时候帝承恩遣人送进宫里头来的。”
嘉宁帝深夜回了寝殿,一起咳嗽不止。宗人府公然是皇家的克星,他才去了这么一趟,呆了不过半个时候,却像老了十来岁普通。
韶华眼眶泛红,望了一眼严肃冷沉的天子寝宫,眼底划过一抹痛恨。她扶着齐嫔起家,谨慎地分开了乾清殿外。
字条被展开,两人同时一怔。几近是刹时,嘉宁帝扬手将纸条挥扫在地,神采阴鹫,手握在床榻沉木上,生生抓出了木屑来。
嘉宁帝敛了倦容,挑了挑下巴,表示赵福翻开。
赵福叹了口气,陛下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可待太子倒是真得好,这些个皇子到最后哪一个没成了太子殿下的垫脚石?五皇子礼佛,是陛下暗中首肯;沐王被废,也是陛下暗中支撑;朝臣都道陛下疼宠九王爷,可内心头敞亮的,一对比就知陛下至心属意的人是谁。当年太子入西北,直接掌控十万铁军帅印,只屈居施老元帅之下。那里像九王爷,只不过是被派到边疆小镇,阔别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