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脸上突然泛出光来,半晌又苦笑出来,道:“哼哼,豪杰……前些光阴丫头给我送新衣服来,我正要去镇上给姓吴的打铁器,便带着她去镇上耍一回,让这位吴老爷瞧见了。”说着,接连摇了两下头,像是给陆白解释般叹道:“流浪之人,天下那里也容不得身。就是我不承诺让丫头给姓吴的做妾,出来牢房,姓吴的来找白老头买,你道白老头当真就不干?丫头去了,刻苦或者纳福也是她的命,好歹不会有性命伤害。”
陆白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到领头的差役面前,道:“五十两是吧,我帮他给了。”
陆白倒给气乐了,心想这小女孩如何张口杜口就是杀人,那里听来的这些话。却瞥见铁匠悄悄叹了一声,微闭的眼角似有泪光。
就在楚怜不依不饶时,庄子内里奔出去几个小孩,吃紧忙忙地喊:“铁匠让人抓啦,楚怜,你爹让人抓啦!”
差役怪笑一声,贼兮兮地说道:“父债子偿,吴老爷说了,拿他闺女抵债则就罢了,别的另有银两相送,偏生这贼厮不开眼,死活不承诺。”
“他们要拿你去作小妾,你爹就让人抓啦!”
“好,那吴老爷为何会让楚怜做妾?他怕是栽赃你的罢?”
白大耳虽焦急,也别无体例,这铁匠瞧着诚恳,却让人抓了贼脏,进了衙门不死也要掉层皮,不由转头朝楚怜看去。
“我才不!”楚怜站起来朝差役啐了一口,神手就去打差役,骂道:“我要杀了你,杀了吴老爷,我是江湖人!”
楚怜奔到她爹身边,技艺就去扶。“爹,你为啥要偷人家银票,呀,你流血啦!”说着就“呜呜”地哭了出来。
“好说!”陆白抬手一拱,给白大耳递去眼神。白大耳体味得,赶快去扶铁匠,道:“丫头,把你爹扶进庄子。”
“虽不知你过往,但观你隐有气度,该也是条男人,不是会盗窃财帛之人。”
一听此话,铁匠双眼堕入苍茫,悠悠思去了好久,才一脸痛苦地叹道:“我……在她小时候经常喝酒自责,对她说外公和娘亲都是被人杀死的,也酒后说过报仇杀人的话,哎……”
听闻此话,铁匠立时朝陆白瞪了过来,道:“小兄弟为何这般觉得?”
白大耳走南闯北的,比普通人见地更多,见陆白已然插手,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雅州来的,为何要管闲事?”
“那……小妾是如何回事?”
“你出?”差役难堪地说道:“这可不是银子的事了,贼厮偷钱,便是犯了事要捉归去鞠问。”
这句话差役没笑,又把陆白再三打量一遍,疑道:“你……杀过人?”
白大耳把人扶至屋里坐下,让婆子把丫头领出去,再去熬热汤,道:“陆兄弟,你大可不必插手。要不幸丫头,我也有钱,给吴老爷赔个礼,天然也就没事了。”
陆白瞧铁匠蜷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脸若死灰般的,双眼浮泛无神。贰心下一动,就蹲下去往铁匠脉搏摸去,这一摸,心中是翻起了巨浪,铁匠竟然是武学中人,倒是浑身经脉全被重手震废了,现在只好废人一个!
陆白点点头,并不接话,对铁匠说道:“这位大哥可有来路,鄙人飞霞山庄陆白。”
一众差役愣了半晌,俄然哄堂大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是东倒西歪。就连围观的那些不幸铁匠的人,也于此时忍俊不由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