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戮却逼迫普通地催促道：“说。”
容妤心下一沉，晓得沈戮不会等闲饶过她，便垂首轻声道：“臣妇情愿领罚。只要……殿下能遵循臣妇本日参宴的商定。”
容妤连连点头，并以极其哀怨的眼神望着沈戮，仿佛在表示他弯下身子，不要让沈止发明。
容妤大惊失容。
只此一句，令容妤如芒在刺。
“倘若殿下是记恨当年的事情……”容妤说这话的语气极其艰巨，她怕稍有不慎，会再度惹怒沈戮。
远处传来几声呼喊，那熟谙的声音令容妤的心一颤。
夜深人静，只余风吹树桠，窸窣成影。
昔日少年已肩胛宽广，森然刻毒凝于举手投足。他连鬓发间都携着杀伐过后的血腥之气，血海白骨堆积在他与容妤中间，构成了爬满波折的山峦，他在山那端，容妤在山这头。
相互轻微的吐息拂在面上，容妤望着近在天涯的沈戮，眼里闪现出一丝感激之色。
容妤低头不语，似在屏息等待沈止拜别。
一个是新太子，一个是废储妻，天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沈戮心头一紧，眉头紧蹙的同时，身形不由自主地躬下来，他与她，如同藏身在玉石桌背面，徒留沈止一人在池子对岸驰驱寻觅。
“你口中的不敢，是因怕我，还是怕当年旧情？”
沈戮则循名誉向小榭劈面的那片竹林，见一身影在盘桓寻觅，便蓦地消了肝火，只低低一声笑，道：“我那傻皇兄才分开东宫几日啊，竟连后花圃在那边都辨不清了。”
而沈戮寂静地凝睇着她，或许是方才触碰到她肌肤的热度一起爬去了贰心底，心池波纹卷起了层层波澜，他略一垂眼，淡然道：“皇嫂本日对太子不敬之罪，尚未能恕。”
“臣妇夫君身子不适，千万不能少了这俸禄抓药。”
“那，你是如何对待此事的？”
沈戮再道：“你父女二人，总得有一个担下错误。”
紧随厥后的，是她那声柔情似水的“夫君”。
直到沈戮俄然冷声道：“是啊，你现在的确是怕我怕得要命。本来如此……倒也难怪。”他意味不明地说了这话，低笑一声，极尽讽刺。
沈戮背对着她，容妤看不见他神采，便更加不安，只听他俄然说道：“我若饶过了你，便不能再饶了定江侯了。”
“念及甚么？”
容妤哑口无言。
他说过的，唯独她不成以提当年。
听到那伉俪二人对话的沈戮神采烦躁，步子则迈得更大了些。
容妤心跳如鼓，坦言道：“臣妇不敢说。”
容妤只得坦言一句：“臣妇，是怕殿下。”
容妤心中感喟，想到本身人微言轻，再如何想此事又能如何？
沈戮的目光落在她暴暴露的莹白脖颈上，不觉间扬起了嘴角。
容妤嗫嚅道：“可殿下方才不是说过，当年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吗？”
“我想提起曾经、提起现下，乃至是提起今后都无妨。”沈戮再道，“可你分歧，皇嫂，你最幸亏内心记牢了，要不是太后念在皇兄母亲的颜面上，你们伉俪二人早就被降为庶人放逐出宫了，如何还能呈现在本日的东宫宴请上？”
既不提当年，容妤又谈何罪恶？
容妤悲戚地看着沈戮。
她垂首的模样，像极了傲岸的仙鹤垂下颈子。
一山之隔，不见往昔至纯笑容。
沈戮敛下眼眸，好久未再开口，容妤寂静不语，内心还挂念着约好了会来后花圃寻她的夫君。
“你是在表示本太子——皇嫂是面危墙不成？”
“皇嫂。”沈戮低头去看容妤，“我是否应替你回他一声？”
容妤却不敢转头去看，恐怕会被莲池劈面的沈止瞧见。
可多年分离，她早已是猜不透贰心机的，一如他现在忽尔就腻烦地拂了手，“何必提起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