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心下一沉,晓得沈戮不会等闲饶过她,便垂首轻声道:“臣妇情愿领罚。只要……殿下能遵循臣妇本日参宴的商定。”
而沈戮寂静地凝睇着她,或许是方才触碰到她肌肤的热度一起爬去了贰心底,心池波纹卷起了层层波澜,他略一垂眼,淡然道:“皇嫂本日对太子不敬之罪,尚未能恕。”
容妤大惊失容。
可多年分离,她早已是猜不透贰心机的,一如他现在忽尔就腻烦地拂了手,“何必提起当年!”
容妤却不敢转头去看,恐怕会被莲池劈面的沈止瞧见。
远处传来几声呼喊,那熟谙的声音令容妤的心一颤。
一个是新太子,一个是废储妻,天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我想提起曾经、提起现下,乃至是提起今后都无妨。”沈戮再道,“可你分歧,皇嫂,你最幸亏内心记牢了,要不是太后念在皇兄母亲的颜面上,你们伉俪二人早就被降为庶人放逐出宫了,如何还能呈现在本日的东宫宴请上?”
容妤愣了愣,转头看向沈戮,他已经下了小榭,朝着回往宴席的长廊前去了。
容妤不懂他为何要如许笑,刚要开口相问,却闻声——
只此一句,令容妤如芒在刺。
紧随厥后的,是她那声柔情似水的“夫君”。
“臣妇不敢,只是,殿下承诺臣妇在先,即便臣妇读书未几,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贵为太子,自是不能因小失大。”
昔日少年已肩胛宽广,森然刻毒凝于举手投足。他连鬓发间都携着杀伐过后的血腥之气,血海白骨堆积在他与容妤中间,构成了爬满波折的山峦,他在山那端,容妤在山这头。
一山之隔,不见往昔至纯笑容。
“而定江侯之以是还能被囚禁自家宅邸而不是入狱受审,你感觉,是你容家威慑尚在不成?”
她垂首的模样,像极了傲岸的仙鹤垂下颈子。
听到那伉俪二人对话的沈戮神采烦躁,步子则迈得更大了些。
容妤嗫嚅道:“可殿下方才不是说过,当年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吗?”
容妤不敢担搁,仓猝回道:“臣妇觉得,是……是殿下念及……”可到了“当年”二字时,容妤生生咽了下去。
“念及甚么?”
容妤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