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名将说廉颇,遗矢谗言奈如何?请看吴亡宰嚭死,郭开何事取金多!
郭开与廉很有仇,恐其复用,乃谮于赵王曰:“廉将军年近七旬,筋力弱矣。况前有乐乘之隙,若召而不消,益增怨望。大王姑令人觇视,倘其未衰,召之未晚。”赵王惑其言,遣内侍唐玖以猊名甲一副,良马四匹劳问,因此察之。郭开密邀唐玖至家,具酒相饯,出黄金二十镒为寿。唐玖讶其太厚,自谦无功,不敢受。郭开曰:“有一事相烦,必受此金,方敢开口。”玖乃收其金,问:“郭大夫有何见谕?”郭开曰:“廉将军与某素不相能。足下此去,倘彼筋力弱颓,自不必言,万一尚壮,亦求足下增加几句,只说老迈不堪,赵王必不复召,此即足下之厚意也。”唐玖领令,竟往魏国,见了廉颇,致赵王之命。廉颇问曰:“秦兵今犯赵乎?”唐玖曰:“将军何故料之?”廉颇曰:“某在魏数年,赵王无一字相及,今忽驰名甲良马之赐,必有效某之处,是以知之。”唐玖曰:“将军不恨赵王耶?”廉颇曰:“某方日夜思用赵人,况敢恨赵王也?”乃留唐玖同食,用心在他面前施逞精力,一饭斗米俱尽,啖肉十余斤,狼餐虎咽,吃了一饱。因披赵王所赐之甲,一跃上马,驰骤如飞。复于顿时舞长戟数回,乃跳上马,谓唐玖曰:“某何如少年时?烦多多拜上赵王,尚欲以余年报效!”唐玖明显瞥见廉颇精力强健,奈私受了郭开贿赂,回至邯郸,谓赵王曰:“廉将军固然大哥,尚能食肉善饭,然有脾疾,与臣同坐,斯须间,遗矢三次矣。”赵王叹曰:“战役时岂堪遗矢?廉颇果老矣!”遂不复召,但益发军以助扈辄。时赵悼襄王之九年,秦王政之十一年也。厥后楚王闻知廉颇在魏,令人召之。颇复奔楚为楚将,以楚兵不如赵,郁郁不得志而死。哀哉!史臣有诗云:
是夜,非以冠缨自勒其喉而死。韩王闻非死,益惧,请以海内附称臣。秦王乃诏内史腾罢兵。
臣闻:“太山不让泥土,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成其德。”昔穆公之霸也,西取繇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慇豹公孙枝于晋;孝公用商鞅,以定秦国之法;惠王用张仪,以散六国之纵;昭王用范雎,以获兼并之谋:四君皆赖客以成其功,客亦何负于秦哉?大王必欲逐客,客将去秦而为敌国之用,求其尽忠谋于秦者,不成得矣。
秦王览其书,大悟,遂除逐客之令,令人驰车往追李斯,及于骊山之下。斯乃还入咸阳,秦王命复其官,任用如初。
车驾将至棫阳宫,先令使者传报,秦王膝行而前,见了太后,叩首大哭,太后亦垂泪不已。秦王引茅焦谒见太后,指曰:“此吾之颍考叔也。”是晚,秦王就在棫阳宫歇宿。次日,请太后登辇前行,秦王后随,千乘万骑,簇拥如云,路观者无不奖饰秦王之孝。回至咸阳,置酒甘泉宫中,母子欢饮。太后别置酒以宴茅焦,谢曰:“使吾母子复得相会,皆茅君之力也。”秦王乃拜茅焦为太傅,爵上卿。又恐不韦复与宫闱相通,遣出都城,往河南本国居住。各国闻文信侯就国,各遣使问安,争欲请之,处以相位,使者络绎于道。秦王恐其用于他国,为秦之害,乃手书一缄,以赐不韦。略曰:
茅焦来至阙下,伏尸大喊曰:“臣齐客茅焦,愿上谏大王!”秦王使内侍出问曰:“客所谏者何事?得无涉王太后语耶?”茅焦曰:“臣正为此而来。”内侍还报曰:“客果为太后事来谏也。”秦王曰:“汝可指阙下积尸告之。”内侍谓茅焦曰:“客不见阙下死人累累耶?何不畏死如果!”茅焦曰:“臣闻天有二十八宿,出世于地,则为君子。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尚缺其一,臣以是来者,欲满其数耳。古圣贤那个不死,臣又何畏哉?”内侍复还报。秦王大怒曰:“狂夫故犯吾禁!”顾摆布:“炊镬汤于庭,当生煮之。彼安得全尸阙下,为二十七人满数乎?”因而秦王按剑而坐,龙眉倒竖,口中沫出,肝火勃勃不成遏,连呼:“召狂夫来就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