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想想他说得也有些事理，只是有一点不能同意：“皇上固然宽仁，可他不但对忠臣宽仁，他对添乱的人也一样宽仁，乃至还会为了那些添乱的，把忠臣给抛到一边儿去。当天子，可不是只要宽仁就行了的，对好人宽仁是功德，对好人宽仁就是放纵祸害了！再说，燕王也没有残暴的名声，您上回不是还夸过他是个珍惜百姓、知民生的人吗？”
郭钊与曹泽民在数名随员的护送下，趁着夜色避过路上行人的耳目，钻进了一处宅院。宅子里的人敏捷将他们迎进屋中。
明鸾看动手里的帖子，浅笑道：“祖父别担忧。不会有事的。大抵是怀安侯那边有了甚么动静，燕王妃才叫我畴昔聊一聊。提及来我们家跟她还是亲戚呢，你还怕她会吃了我？”
“我的儿！”燕王妃抬袖超出茶几握住了她的手“难为你这般明理，我另有甚么不放心的呢？今后我就把翰之那孩子交给你了！”
郭钊没好气隧道：“huā刺儿蛰一下罢了，哪有这么严峻？转头叫人给她送药，涂几日就好了。下回再不准她混闹！”
明鸾见状想要劝他，但又不知该如何劝，想了想，干脆把心一横：“祖父，京里现在乱糟糟的，石家的人常过来烦您，您又不想见常家二舅公，不如我们回故乡一趟如何？”
郭钊叹了口气，坐倒在椅上：“这事儿也是我莽撞了。实在章家也不见有甚么动静，若不是我心虚，那里会节外生枝？”少女瞪大了眼：“如何了？莫非那恶妻还能请动燕王来罚我们不成？！”
那少女哭泣道：“我听你们总说那章三女人短长，我不平气，才想去见她一面的，谁晓得……那算甚么短长人儿呀？清楚就是个恶妻！”
少女内心更委曲了：“我也未曾有甚么失礼之处，那恶妻何必这般不依不饶的？！”
明鸾笑道：“二舅公这话也不算说错，您内心实在也明白，皇上论才气，确切比不上燕王。”
过后明鸾见章寂不再提这件事，常家二舅公再过来寻他说话，他虽没好神采，但也不再将人拒之门外，就晓得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和缓。内心悄悄松了口气，想着祖父毕竟有一日会改主张的，但眼下还是别太刺激他的好，又有些抱怨燕王。要夺位就从速，这拖了有一年了，再不脱手，迟早全都城的人都晓得他要干甚么了，万一有谁嘴巴不严实，流露一两句给天子，那不就成了笑话吗？世上本没有分身其美的功德。做了那啥，就别希冀牌坊好不好？！
章寂一愣，昂首望她：“回故乡？”
还不等明鸾脸红，她就拍了鼓掌，却听得门吱呀一声翻开了，门外阶下跪着一个男人，穿戴一身布衣，伏在门前阶下，头都不敢抬。
回到南乡侯府，章寂早在前厅里等半日了，一见孙女出去就问：“他们都说了些甚么？”又见明鸾身后的婆子们拿着大包小包，也猜到了几分，悄悄咳了一下，给孙女使了个眼色：“我们回院里说话。”
待回到〖房〗中，摒退世人，明鸾就把在燕王府的见闻简朴说了一遍，倒是没提郭钊叩首的事。章寂也没起疑，只是感觉燕王妃待明鸾这般亲厚，多数是看在朱翰之面上，便忍不住感慨：“你还真不好过分冷淡了他们，别的不说，怀安侯对他们是真真恭敬的，当年他们也算是对怀安侯有拯救之恩。”顿了顿，情感又降落下来：“就连我们……也受过燕王府的大恩，不然怎能安然逃出世天？只怕骨头都化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