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跟在徒弟身后,将那对死而后生,前路未卜的薄命佳耦撇在了身后。
少年先觉悟过来,忙与我施礼,又是道歉又是伸谢。我一下跳起来,连连摆手,劝道:“谢却不必,你今后便放心去那该去之地,莫再浪荡盘桓了。”那男人刚要拜,乍听我这么一说,不知以是,愣在了那边。
徒弟从长条凳上站起家,转脸望了望外头渐白的天,很有些不耐烦地拂了拂袖:“罢了,罢了。我虽会些歧黄之术,你们的失子之痛我却医不了,现在既将你二人救了返来,也不能教你们再寻死觅活。今后的日子,你们可还想过?”
那男人顿坐在地,哀哀抹泪:“女人瞧着年纪不大,衣食无忧,安知人间痛苦。想我吴三利本来也是殷实商户,小本买卖虽赢利未几,日子尚也过得。可天总难测,只败了一笔买卖,便一发不成清算,偏这个时候我那独子裕才暴病,即使我耗尽残剩的家财也留不住他……你们……你们救我也是无用……”
我与徒弟同在一张破长条凳上坐着,我本要起家避开他的拜谢,却被徒弟按下了手。他向前倾了身子,支了胳膊在膝上,托着下巴道:“你谢我何为,求死之人,我向来不救。今次例外,全因我这傻徒儿应了年节的景儿,发了善心,我便权当替我徒儿攒些福分罢了。”
徒弟又说我不能全听明白的话,我暗自记下他的话,心下默念了两遍,尽力想参透。
“你道会如何?”徒弟淡淡笑过,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拍:“阿心,走了。”
“这谁晓得,用与不消,全在他们本身。”徒弟冲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大家有大家的运数,而运数如何毕竟在人而不在天,所谓无妄之灾,本就是由无妄之想而起。本日因你起了善念,突破了他们的劫数,却并未曾灭了他们心底的无妄之想,且看今后罢。”
徒弟曾说过,人有了欲求,再艰巨也能苟活下去。此时吴三利眼中的透出的意义,是想要那枚旧铜钱罢,我能感遭到他较刚醒转时,多了几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