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跟在徒弟身后,将那对死而后生,前路未卜的薄命佳耦撇在了身后。
“裕才……”床榻上颤颤巍巍的一声哀泣,便是有气有力,也难掩其中痛苦,听得我心尖子似被酸酸地捏了一把。
少年先觉悟过来,忙与我施礼,又是道歉又是伸谢。我一下跳起来,连连摆手,劝道:“谢却不必,你今后便放心去那该去之地,莫再浪荡盘桓了。”那男人刚要拜,乍听我这么一说,不知以是,愣在了那边。
我看了一眼男人身边垂泪的少年,本来他叫裕才。
“徒弟,你说那佳耦二人,会不会使五铢钱?”我如何想都替他们觉着不安。
“如若当初买卖不败,裕才指不定就另有救,家中也不至如此,我们一家定然过得稳稳铛铛,安安顺顺……说到底天意弄人……”妇人喃喃恨语,一下下地捶着床榻,似在捶打本身闷得生疼的心口。
徒弟从长条凳上站起家,转脸望了望外头渐白的天,很有些不耐烦地拂了拂袖:“罢了,罢了。我虽会些歧黄之术,你们的失子之痛我却医不了,现在既将你二人救了返来,也不能教你们再寻死觅活。今后的日子,你们可还想过?”
他俄然转头朝我笑:“阿心,新的一春了呢,莫想那些糟乱琐事了。”
五铢钱我是晓得的,传闻那位残暴暴戾的天子,锻造了一种货币,货币上有个“五”字,倒置货币时,阿谁“五”字便成了一个“凶”字,世人称为“凶钱”。终究李兴杨亡,天子遭人刈首,皆说是那凶钱之故。
缩着肩膀蜷坐在墙角的少年连滚带爬地扑到那男人身边,唤了几声“阿爹”,那男人底子不知他的存在,只一味地向徒弟叩首拜谢。
“这谁晓得,用与不消,全在他们本身。”徒弟冲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大家有大家的运数,而运数如何毕竟在人而不在天,所谓无妄之灾,本就是由无妄之想而起。本日因你起了善念,突破了他们的劫数,却并未曾灭了他们心底的无妄之想,且看今后罢。”
“徒弟,你把隋炀帝的五铢钱给他们了?”走出一里地,我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