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笑道:“这却使不得。”
李纨笑道:“既在令内,没有站着的理。”转头命小丫头子:“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狗儿传闻,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莫非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狗儿亦生一子,奶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白天又作些生存,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把守,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度日。
王夫人等都笑道:“必然如此,快些说来。”
当时只要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熟谙。目今其祖已故,只要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冷落,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
贾母笑了一回,忽又感喟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我真真是恋慕呢!”
刘姥姥听了,只得住了声。
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设法儿大师裁度,不然那银子钱本身跑到咱家来不成?”
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如许个嘴脸,如何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一定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那刘姥姥想着:半子是个男人,又如许个嘴脸,天然去不得。女儿年青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便只得凭着一张老脸去碰一碰。公然有些好处,大师都无益;便是没银子来,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平生。
因一年秋尽冬初,气候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
鸳鸯忍笑点了点头,端着茶盅出去了。
鸳鸯未开口,刘姥姥便下了席,摆手道:“别如许玩弄人家,我家去了。”
世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非常”。凤姐儿便拉了鸳鸯过来。
是以才领着外孙板儿去了贾府一趟。
刘姥姥连连摆手只叫“饶了我罢!”
不想那贾府倒是极乐善好施的,送了很多财物和银两给刘姥姥。归去后一年的生存不但有了下落,又买了很多小鸡小鸭并生果蔬菜的种子,日子过得倒也殷实了。
鸳鸯也半推半就,谢了坐,便坐下,也吃了一钟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非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贾母忙赐了坐,有命人奉茶。
贾母笑道:“多谢操心。快喝茶罢。”
是以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我们村落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故乡之福,吃喝惯了,现在以是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活力,成个甚么男人汉大丈夫呢!现在我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各处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顶用。”
刘姥姥笑到:“本年雨水不错,多打了两石粮食,生果蔬菜也非常丰厚。这又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有敢卖,留着尖儿贡献姑奶奶和女人们尝尝。想必女人们每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菜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
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孀妇,膝下又无后代,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半子接来赡养,岂不肯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后代婿度日起来。
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要其子,奶名狗儿,便是那刘姥姥的半子。
鸳鸯道:“再多言的罚一壶。”
刘姥姥起家便笑道:“不消烦劳姐姐了,兑些白水出去就是。茶叶就这么倒了,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