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做贼心虚!现在依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唬得浑身大震,回身时衣袖扫过案板,只听得“啪啦”一声,那本来盛着红花的汤药被打翻了一地。
依兰叩首道:“主子今后做事再不敢草率啦!现在撵了主子出去,主子只怕也是不能活啦!老爷、姨奶奶拯救啊!”
孟夫人急道:“那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紫菱,还不拉她下去!”
贾雨村也不答复,只向娇杏道:“你坐吧,站得久怕又头晕!”
依兰连连点头,实在百口莫辩。
依兰大惊失容,赶紧哈腰去拾地上的碎碗片,急道:“遭啦,遭啦!”
紫菱承诺着,便要上前拉扯。
依兰叩首告饶道:“太太开恩,太太开恩!”
贾雨村低头干咳一声,回身在炕上坐下,道:“原是我要过来看看你,适值又到了定省的时候,才与娇杏一齐过来。若你这也要多心,倒是我不该来啦!”
娇杏道:“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太太何必起火呢。现在有了身孕,更该保重身材才是!”
转头间,只见贾雨村、娇杏与安琪三人前后踱步进屋来。
娇杏承诺着,在孟夫人下首的椅子上入了座。
合法洗洁净药罐,重新煎上一副安胎药时,忽听得身后一人问道:“药还没有煎好么?”
安琪清算了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药罐里,问道:“这内里不是另有安胎药么?”
孟夫人瞪大双目,与紫菱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忐忑。
安琪赶紧上前,蹲下身子,一边帮依兰清算,一边连声报歉:“老爷见姨奶奶的药好久还未送去,以是让我来催一催。我不知你做事出了神,吓坏你了罢?”
孟夫人挑眉喝道:“岂有此理!这里甚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主子说话?你家主子没教你甚么是端方么!”
依兰唬得浑身颤栗,眼泪婆娑,泣道:“太太明察!我不过是偶尔与安琪在花圃里会面,大要跟她客气两句罢了。谁是依兰主子,依兰还分得清。”
安琪笑道:“原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碗罢了。你也不必诚惶诚恐的!我再乘一碗给姨奶奶送去便是。”
安琪走出来,在依兰身边跪下,道:“安琪有话想说。老爷太太听后,再想如何惩罚安琪和依兰,悉随尊便。”
孟夫人看向门外的天气,这才心神稍定了些,向娇杏笑道:“现在你有了身孕,今后定省就免了罢。不然要烦劳老爷护送过来,倒显得我不识大抵了呢!”
依兰一听这话,赶紧哭道:“太太,你要打我骂我都轻易,只是别撵我出去!虽说我跟着太太还不敷一年,但也是忠心耿耿,经心极力的奉侍!太太您不幸不幸我故乡的田不敷耕,我老子娘亲上有六十岁高堂要奉侍,又有我四个不敷六岁的弟弟mm要用饭。现在我这么一归去,今后家中的生存可如何办啊?”
孟夫人本是心眼极多的人,现在听了依兰的话,那里肯信?顿时怒道:“如此大好机遇,你竟然会不慎打翻药碗,真觉得我这么好欺诈么?”
依兰后背接连吃了几棍,直疼得连连告饶,嗟叹不断。
紫菱会心,回身拿出一根鸡毛掸子,不由分辩便往依兰身上打去。
依兰赶紧叩首告饶,道:“太太饶命,主子当真不是用心打翻药碗!”
说罢,孟夫人便向紫菱使了使眼色。
贾雨村这才看向端跪在地上哭泣的依兰,道:“我听安琪说啦,不过是打碎一个碗罢了,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你且起家罢。”
说话间,安琪重新取出一个空碗,倒满汤药,又安抚了依兰一番,才给娇杏送去。
安琪问道:“这碗药是给姨奶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