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手刚碰到窗栓,劣质的木板挡不住喧哗,楼下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桌椅翻倒声,异化着店小二的叫骂和小孩的哭闹。
小二牵着马今后院去了,顾潇扫了一眼,三小我高马大的跑堂正在清算桌上残羹剩饭,只是不见客人。
顾潇一脚把追上来游说他插手甚么帮的小卒子踹翻在地,又把女子扔来的手帕团好放在花枝上等候仆人取回,就啃着干馒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要这么一家如何看如何像黑店的堆栈,三层楼高,黄泥糊墙,茅草盖顶,大门朽烂不堪,上面打补丁似地贴着数道新旧掺杂的木板,门前两盏纸灯笼里烛火明灭,映得门顶上的“天诚居”三个红漆字仿佛成了血糊的“人成尸”。
顾潇挑了挑眉,只见店家几人的神采都有些不多数雅,老板娘勾起嘴角:“都说清官不竭家务事,客长莫非连我这个孀妇打儿子也要插手吗?”
老板娘看着那嵌入木台的杯子,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掂了掂银子,赔笑道:“客气了,这银子别说换桌,加上客长今晚食宿也是够的,请。”
“等会儿,我饿了。”顾潇手里紧了紧,不等老板娘发话,持续道:“我不爱吃那些个肮脏畜牲,眼下既然有新鲜的肉菜,还请老板娘下个厨吧,银钱我会另付。”
利落的迎客声响起,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拉开,暴露一张满脸横肉的脸,顾潇看了一眼就扭过甚,感觉此人长得不像小二,更像个杀猪的。
“呵,你看这孩子穿戴,就该晓得他家非富即贵,说不定捞不着钱,反而倒肇事事,不如赚点小钱毁尸灭迹来得干脆?”顾潇摇了点头,拿出两锭银子在她面前一晃,“这孩子给我做了下酒,二十两银子归你们。”
“来嘞,客长请!”
二十两银子,在这个时候充足浅显人家几年的花消。老板娘咬着嘴唇踌躇了一会儿,终究下定决计:“好,但是我们这厨子没做过人肉,这……”
“帮我把马喂了,再来一间房,上些热食。”
“娘子这般风韵,怎会生出这么个肉丸子?”顾潇笑了笑,一手揪住孩子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都是走江湖的,明人不说暗话,这孩子跟我没干系,我的确是不必多管闲事。”
顾潇看了看天气,阴风起,暗云涌,揣摩着怕是要下雨,他没筹算露宿荒漠成个落汤鸡,就施施然牵了马去拍门。
老板娘和店小二等人并不想招惹他,是以见顾潇下楼,就生生收回了手脚,那小孩儿倒是机灵,顺势抱住了顾潇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裤脚,大声叫道:“拯救!他们是开黑店的,救救我!”
顾潇点头,抬步向二楼走去,老板娘号召人端着托盘跟上,有一碗热汤、一盘熟肉,并两个荞面馒头,并不精美,量却足。
闻言,那孩子立即在他手里挣扎不断,老板娘神采一缓:“客长是明白人,既然如此,天气已经不早了,还请歇息去吧。”
“……哎呀,这死孩子打搅到客长了是不?这便陪个不是。”老板娘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这是我的儿子,他爹去得早,我一个寡母也没管束好他,这不因着他惹了点祸事,就筹算经验经验,没想到滋扰客长了。”
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打嗝:“你、嗝!坏、嗝!”
顾潇翻身下来,把中午吃剩的半个馒头喂给了马,然后才转过甚,用睡意惺忪的眼睛打量着这家在夜色下更显幽深诡谲的荒漠堆栈。
顾潇感觉师父这辈子大抵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