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官差头领现在吓得面如土色,仓猝迎上前去赔笑道:“哎呀呀,这、这……薛蜜斯可无碍?”
“滚蛋!”姓薛的少女狠狠抹了把脸上雨水,所幸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不然现在怕是连半分色彩也看不出。她扬鞭抽了那马驹两下,马儿吃惊又吃痛,在原地暴躁乱转,就是不听顺服。
官差头领抬高声音:“都是几年前的申明了。”
官差首级尚未回神:“这位薛蜜斯在咱古阳城但是驰名的刁蛮,多少献殷勤的男人都被她拿鞭子抽过,明天莫非是撞邪了?”
她纵马无状,商队的人赶紧给她让路,官差也抬手表示保卫开门,叶浮生眯了眯眼睛,在回身时悄悄踢飞了一粒石子,借着雨幕讳饰,重重击在了马匹前蹄上。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腔就惹得管事的火冒三丈:“瞎子你闭嘴!都是你在这儿插科讥笑!再惹费事,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一支小商队正在赶路,可惜这条路已经荒废太久,少有人走过,碎石几近快把车轱轳都颠飞出去,凡人坐在车上,保准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得吐个七荤八素,比身怀六甲的妇人还要不如。
叶浮生在伞下单手点着眼角,微微一笑:“是鄙人的幸运。”
管事的苦着脸道:“官爷,您看我们这远道而来,拖家带口,这天儿也不作美,能不能行个便利?”
枣红马驹顿时吃痛,仰天嘶吼,少女猝不及防下被摔飞出来,幸亏她反应不差,一手在地上一撑,以一个后翻堪堪站稳身形。
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偏头眨了下眼睛,语气有些放缓:“你们也要入城?去那边?”
“……啥也不说了,请进!”
说话间,他把伞向少女头顶移畴昔,堪堪遮了些许风雨。现在天光暗淡,透过水绿色纸伞后的光芒暗淡而和顺,叶浮生大半张脸都沉在伞影中,唯有一双桃花眼空茫如雾,嘴角弯成精美的新月,哪怕一身粗布麻衣算不得锦衣华冠,禽兽般的风骚仍然撩民气弦。
言罢她就转头要去挑马,不想被叶浮生拦了一拦,转头便撞见明镜内一张有些狼狈的容颜。
雨势不小,油纸伞被打得哗哗作响,一阵冷风吹来,小腿肚子打了个颤抖,叶浮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把伞移到管事的头顶,操着一口熟谙的官话跟官差搭腔:“官爷,这还未到酉时,缘何不能入城?”
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货是管事的在北地捡返来的。那夜他们盘点了货色,便在城外一处空位扎蓬憩息,谁想到睡至半夜半夜,有守夜的人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听动静像是有人被狼群给围了。管事的部下有几合作夫,便一边令世人燃烧鉴戒,一边拿了兵器赶畴昔。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候,等管事的返来时,背上就多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少女点点头,将官差头领脸上的难色视而不见,教唆道:“行吧,你们给我一匹马,我带你们出来。”
管事的向来嘴毒心软,叶浮生摆摆手表示跪安,然后扯起被子把自个儿裹成了春卷。马车被赶得缓慢,他被颠得头晕目炫,却不想吐,只眼皮一合就开端补眠。
“古阳城……”他低声念了一句,拿起一把油纸伞,不顾旁人劝止就下了车。
叶浮生本年二十有九,恰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这事儿倘放在别人身上,怕是扯嗓子哭嚎都难明心头之苦,恰好此民气比六合宽,不但屁事儿没有,还经常逗得商队里鸡飞狗跳,气得管事的几欲暴起。
叶浮生闻言,捂着左腿一脸神伤,幽幽道:“那您动手重些。”
官差头领一拍大腿,回身就要去调派部下,叶浮生叫住他道:“官爷,方才你说城里克日不承平,敢问是出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