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玉，答复我的题目！”袍袖一挥，兜帽被劲风翻开，大氅客的真容露在月光下，他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细眉杏眼，发如泼墨，生得一副好皮相。可他将薄唇抿成一线，眉眼微敛，看着就是锋芒将出的模样，咄咄逼人到极致。
“功底还不错，反应却不可，他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就调教出这么一群……”大氅客停顿了一下，换了个比较委宛的词，“绣花枕头。”
“楚惜微，昔年各种，是非恩仇，到现在……都告结束。”
白衣人摇了点头，手掌抚过锦盒上的飞鹭刻纹：“或许曾经如此，但现在……惜微，晓得你活着，我很欢畅，起码不会梦见他对我发怒的模样。”
“你我同出一门，这十年来我与师父朝夕相处，没事理比不上你。”楚珣负手而立，面上仍然端得一派君子如玉，“长夜将明，我是时候回宫了……但愿今后以后，山川不相逢。”
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七月流火，落叶纷飞。
大氅客的身形一滞，他的目光落在锦盒上，声音愈发哑了：“……你，甚么意义？”
楚惜微没有管他，左手托着锦盒，右手去摸黄铜扣锁。他向来稳如盘石的身形有些闲逛，手也抖得不成模样，好半天赋把这个小小的扣锁翻开，直到瞥见内里那把通体玄色的连鞘长刀时，他才规复了安静。
“惊寒关战事方告一段落，兼路途悠远，非你之过。”大氅客挥手表示他上前，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带了尾巴来，这便是大错了。”
他拿起这把刀，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如何……能死呢？你明显说过，把命留着等我来取……我不准，你敢去死？”
未到近前，他先躬身行了大礼：“部属来迟，劳尊主久候。”
灰袍男人瞳孔一缩，瞥见白衣人侧头不悦的眼神，缓缓放手，满身仍然紧绷。
客人着一身玄色大氅，兜帽掩住了大半张脸，他脚下是一艘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小舟，连个草棚也没有。
“子玉兄，你日理万机，何必多言多语华侈时候？”一阵轻风拂过，冷气入骨，衬得大氅客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隐现的寒意，“你找我，有何事？”
“蛮族势强，关内有特工暗通曲款，一百七十八名掠影卫，不过旬日便折损过半……最后在三日前兵临城下之际，他潜入蛮人后帐，刺杀了首级胡塔尔。”
没有人晓得他们有多少人，没有人晓得他们藏匿那边，更没有人晓得……他们是谁。
他的部属跪在他身后，天然也看不见本身的尊主现在究竟是如何一副神情。
“他们想脱手，估计我得派人到狗肚子里才气找到你的骨头。”大氅客嗤笑一声，转头看去，只见水花出现，一艘划子由远至近，上面站了两人，一人灰袍披发恭侍在后，一人白衣玉冠立于船头。
“我哭了……”他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湿漉漉的，“我竟然……还会哭啊。”
楚珣抚摩锦盒的手越来越慢，他轻声道：“我让他们不计代价守住惊寒关，可我没想到这代价……
白衣人轻咳一声：“掠影卫多是携艺入门，统领也只司任务科罚之事，你这话委实冤枉他。”
“闭嘴……”
“是啊，他向来一言九鼎，可惜……人算，如何比得过老天？”楚珣缓缓推开刀刃，抬手将锦盒扔到他怀里，“他曾说过要把项上人头留着等你来取，可现在已经万箭穿心，骸骨当场火化安葬，只剩下这把惊鸿……由我替他带给你。
眼泪被他卤莽地抹掉，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起来，可惜笑得比哭还丢脸。
笑了半晌，他又呛了口气，咳嗽了好几声，喃喃低语：“师父……你如何，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