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看也不看他,不置可否。司徒清闲的面色俄然变得古怪,他一脸被噎住的神采打量厂督,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厂督,你将那味药给停了,莫非是调着身子筹算娶……”
丝竹之声犹不断歇,妖娆美姬换了一拨又一拨,这会儿起舞的是十个西域女人,手腕脚踝上都系着铃铛,身上的衣物也极其轻浮,暴露大片大片光滑的肌理。
厂督入内,位子上的臣工纷繁起家拱手相迎,一张张笑容走马观花从面前掠过,他含笑请安行礼,笑意却只流于大要,并不及眼底。少顷对付完了,摆布双生子低眉垂首上前来,替他解下狐裘披风递上手炉。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境,眸子抬起来扫过宴客的大厅,果然是来宾云集高朋满座,程氏家主正迎着一名容光照人的美人款款入内。她挑眉,是三公主周景辞。
那头公主亮晶晶的大眼眸子已经完整抬了起来,只是抬眸的方向没有掌控好,她娇媚撩人的笑容还来不及往回收,视野便猝不及防同劈面厂督的撞在了一起。
周景夕环顾周遭,来宾们几近业已到齐,看来只等陛下这个主婚人临驾了。
世人连同女皇的视野都看了过来,周景夕无可何如,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个笑,附议道,“儿臣遵旨。”
魏芙咬着嘴唇死命憋笑,好半晌才稳着喉头讷讷开口,拍着公主的肩欣喜她,“公主别恼,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哪儿懂这些。你精忠报国,捐躯小我成全大我,多巨大啊!这些臣工一个个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你消消气。”说着稍停,目光一亮道:“并且你哪儿嫁不出去了,陛下不是都赐婚了么?赶明儿你就去求陛下,让她早日下旨给你把婚事办了,看哪个还敢闲言碎语!”
魏芙闻言一嗤,“得了吧,这只是殿上的工夫,程大人担忧女皇久坐无趣,甚么跨马鞍过火盆都是提早走了的,你单看都感觉累,那真大婚的时候可如何办呐。”
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周景夕侧目看畴昔,只见站起来的是一高个儿青年,着锦衣卫统领服冠,面庞清秀超脱,风韵绰然,竟然是上回在厂督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二郎。
她最经不得激,闻言顷刻甚么都不管不顾了,挑高了眉毛朝副将瞋目而视,“笑话,我有甚么不敢的?不就是个拈花指么,学就学,又不会少快儿肉!”
鲁平疾步行至督主身边附耳几句,蔺长泽听后却面色如常,乃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便抚了抚手,道,“这等琐事你自行摒挡吧。”
燕人的婚俗繁复,传至此代已经精简了很多,只保存了些必不成少的。但是即便如此,等一双新人依循唱礼官的说辞走完整程,也已经是一个时候以后的事。周景夕从旁当真观赏,时不时评点上几句,低声道,“如许多的繁文缛节,也不知郡主累不累,我在边儿上看得都累。”
“那身材儿有你好么?”魏芙再接再厉发问,拿筷子上高低下在领头的那位美姬身上指导,“胸有你大么?腰有你细么?腿有你长么?屁股有你翘么?”
周景夕被嘴里的茶水抢了好几下,赶紧摆手,“算了,副将你能不能别这类神态,看得我内心瘆得慌……”
见公主殿下脸彼苍茫,副将也不希冀她有所憬悟了,因一字一句道,“因为她们有女人味。”
话音方落,外头的唱礼官便大声唱礼,道:“新人入内——”紧接着乐工们再度吹打,敲锣打鼓,唢呐震天响。
歌舞升平中,女皇举樽邀众卿共饮。
魏芙是偶然的一句话,听在公主耳朵里却全变了味儿。周景夕悚然一惊,无数的回想和画面交叉在脑中,走马灯似地从面前一一划过,她双颊滚烫,捂着耳朵柳眉倒竖,呵叱道,“胡说八道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