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性命看起来有如草芥,有些处所却又看着非常首要――就连杀人砍头也是要天子勾决的,当初杨继盛就是因为天子不批,这才留到了现在。
裕王此时正在府上与高拱说话,说着说着便生起气来:
以是,这总督的位置的确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赵文华的折子,所参的罪名定得太妙,上折子的机会也选得太好。天子自大聪明,可那一点心机却也被人摸得分毫。
高拱有苦说不出,但他夙来对裕王百依百顺,虽知似费事但还是应了下来:“臣这就去安排一二。”自杨继盛的事情后,陆炳和高拱私底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再者,来岁就是外察了,李默一派和严家一派正掐的乌鸡眼似的,想来也不会分神去管张经这么一个必死之人。
严嵩瞧了儿子一眼,掀了掀眼睑,慢条斯理的敲打了一句:“你给我嘴上把好门!虽是在家里但也得谨慎说话,东厂和西厂的本领你又不是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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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欺上”,一个“不忠”,已经直接给张经定了罪。更何况还将张经与仇鸾相提并论。
便如李清漪所言,天子得了捷报,反倒更加气恼。他直接在言官保护张经的折上唆使道:“张经欺怠不忠,闻文华之奏,方此一战,是何心也?”
张经打退了倭寇,江南乱局稍定,也是时候到他们严党摘果子的时候――前人栽树先人乘凉,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不过,严党高低没几个能拿得脱手的,真有才调的要么就像是杨博一样自顾自的做事、不参与党争,要么就是自发得狷介的站在严党劈面。赵文华等人贪污诬告倒是妙手,真如果丢去江南主事,连严世蕃都感觉不成靠。
裕王既是亲身并且慎重其事的说出如许的话来,高拱自是不会直接辩驳的,他摸了摸髯毛,说道:“这事不难,不过需先和陆都督打一声号召。”顿了顿又说,“只是殿下身份特别,如果被严家晓得,在陛上面前告上一状,那就费事了。”高拱晓得裕王最怕的就是天子老爹,故而才抬出天子来顶着。
这话已是点头应许之意。
高拱想了想,转而提及另一件事:“说来,景王府中的侍妾已有了动静,不出不测,来岁便可得子。子嗣之事,不知王爷是如何筹算的?”
高拱内心把事过了一遍,欣喜些许。他夙来雷厉流行,说到做到,很快便亲身派人去陆府说了一声――倒不是他不想亲身去,实在是陆炳和裕王身份敏感,能不去就不去,免得引天子思疑。
刚好,这日严家议事,严嵩另一个对劲义子鄢懋卿也在场,出声劝道:“寄父,此事还需卜卦?这杨继盛但是徐阶的对劲弟子,现在他在士林当中名誉极高,如果来日徐阶当政又得杨继盛帮手,另有我们甚么活路?”他沉了声音,正色道,“留一个杨继盛,来日需求多几个张继盛、李继盛,防不堪防......养虎为患。还请寄父三思。”
严嵩闻言,本另有几分和缓的面色俄然淡了下去,耸拉下眼脸,眸光渐冷,冷的就像是刀片上雪亮的刀光。他站起家,负手于后,沉沉点头:“老了老了,我这心也软了。还是你们年青人看得清楚啊。”
严嵩倒是有些游移,他想起当初天子的交代、陆炳对杨继盛的保护以及外头那些讨情之人,还是拦下来儿子:“临时不要脱手,我找人卜一卦。”他奉侍着天子修道多年,临到紧急关头倒也信了几分。
“是何心也?”,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言啊,满朝皆知张经之冤却莫有敢辩之人。
“严家父子实在是放肆过分,若说欺君,他们才是真的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