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大荡一队人马在弥射的带领下走了将近三日,越走离官道越远。一起荒凉苦楚,起先还能见稀稀拉拉的几丛骆驼刺,再今后连骆驼刺也难见了,满目标苍黄风烟。
风灵收回金洋花粉,顺势将身上所藏的短刀弯刃检视了一遍。毡帐门外有人叩击门框,弥射上前打起厚重的门帘,一名突厥人钻了出去,手里提着一个行囊。
“弥射将军,这条道便是旧商道么?”柳爽敛起了一起骄横气,陪着谨慎问道。
“多谢将军提点,柳某免得。”柳爽放下毡帐的门,内心早就抱定了主张要在帐内躲着,决计不会出来。
风灵嘴角一撇,佯作不快,“阿兄又小瞧了我不是。”见弥射仍旧皱着眉头,她又悄悄拍着肚腹,细声道:“好孩儿,你母舅小瞧你呢。”
柳爽忍着鞭伤未褪去的疼痛,出来望了半晌,之间周遭茫茫无边一片黄沙石滩,实在瞧不出甚么花样来。他虽在沙州逗留过一阵,却从未见过这番气象,心底涌起一阵阵无出处的发急。
弥射眯眼笑道:“何必多此一举,外头鬼哭狼嚎的风声已教那厮唬得半死了,他那里有胆量出来寻事。”
“柳虞候但是在寻公主那一帐?”弥射背过身,躲着风问道,不待柳爽应对,他便欣喜道:“柳虞候放心,公主那边早安排安妥了,风沙是大了些,毡帐扎得稳妥,夜里只要不出来走动,并不打紧。”
“这……”柳爽心说,自到了西疆,一起尽是你说了算,摆布我也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你爱如何唬弄我都成。可他在转念一想,不得火光照明的也不是他一人,弥射本身也须得摸着黑,更何况另有位公主陪着一同黑灯瞎火,本身也算不得亏,遂顺服地点点头,朝那方才举火把的侍从道:“统统任凭弥射将军布排,你莫要擅作主张。”
时价风季,白日里热风带着炽热的沙粒,在氛围中乱舞一气,世人只得忍着闷热,将遮口鼻的纱帛细心地覆盖好,眯着眼,以防沙粒落入眼中。夜里寻不到驿馆落脚,一队人只得在野地里宿营,哭泣低啸的夜风里又似裹挟了冰渣子,教人冷得浑身颤抖。
柳爽那一营有人举着火把欲点篝火,弥射正在帐外巡查,忽见火光,如临大敌,疾步冲到那举火者身边,一脚踢飞了那火把。立时便有跟从弥射的突厥侍从上前,几人对着那落地的火把猛一通乱踏,直将那火把踩灭了。
如许的鬼气候,谁愿出来逛。柳爽一面腹诽,一面点着头,要退回帐内。
不一会儿工夫,前去问话的人灰头土脸地来回柳爽话:“小人去就教,公主不肯理睬,此事恐要柳虞候亲身去问才安妥。”
风灵与杏叶在帐内换了衣裳,待弥射出去时,面前已是两名再平常不过的走货商客。
头两日柳爽因鞭伤沉重,一向躺在车内,并未出来。到了第三日,病倒了很多人,前行已是困难,弥射带领着的突厥人却都安然无恙,他仍旧一个劲儿地催着赶路,那些跟从着柳爽的人不堪重负,再三央告到柳爽跟前。
弥射摊了摊手,道:“这事理阿兄明白,你的本领我亦不疑,若在平常,我自是不担忧,可现现在你究竟是双身,怎教人放得下心。”
走过几个高高的黄土丘,暮色便下来了,已有早显的星子在天涯闪动不定。天气越沉,风沙越大,较之前两晚,风势仿佛更凶。
弥射接过行囊递予杏叶:“里头有几囊子水,一摞干饼风干肉,倘若一起顺利,充足你们撑到西州交河城。”
一旁的营帐回声翻开,柳爽由人搀扶着从里头出来,明显非常不快。“我那侍从不过要点个火照亮,这也开罪了弥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