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上塔了望,能将大半个敦煌城支出眼底,如同茫茫黄沙中镶嵌着的一枚翠玉,景色非常新奇。此时来看,六合之间浑沌一片,风声吼怒,仿佛巨兽张着乌黑的大口,将统统吞噬。
“我家在千佛洞也有石窟,那亮点子里头,必有一点是源自我家佛窟的长明灯。奇也奇了,站在此处望,仿佛与本身全无相干。”她伸手在本身跟前拂了拂,好似有一层玄色纱幔在她跟前,拂开便能瞥见千佛洞那边的盛况。
拂耽延在黑暗中点点头,“不尽然。”
“那游僧只在此过了一夜,而后我再来,便未曾见他。但那以后,倒觉此处夜静时,确是个能教人放心机念之地点。那边的佛灯能不时提点,不教我受万千表象所累,忘怀初志。”
“如何着相了?”
风灵一面听他描述夜晚千佛洞的气象,一面用力地设想那场景该是多么模样,面前远方的那点点微小的亮点子,实在是与他所讲的大相径庭。
风灵暗中吐了吐舌,她不过是随口一嘀咕,不想引来这套说教,不由暗怨本身多嘴。及到城门下,拂耽延将她自顿时放下,单独策马进了城门洞,风灵远了望着,非常沉闷之下竟还能微微勾起唇角。
“来敦煌城之初,夜间巡防,偶见了那些火光,不前去亲目睹一见总不甚放心。一日便领了两名校尉前去一探。”拂耽延长臂指了指远处扑灭烧光,“在此处瞧是这般风景,到了佛窟跟前却如同灯山火海,绚如白天。有些佛窟内有夙夜兴法事的人家,有些佛窟内是一起苦修暂落脚的行僧,更多的倒是外城廓住着的画师匠人,连夜修补赶制壁画佛像。”
风灵撇了撇嘴,再不敢嘀咕出声,只在内心叨叨: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风餐露宿、荒漠过夜的日子只怕过得比你还多些。
“前些日子我在此处望时,亦如是说。”拂耽延站在她身后,与她凝睇着同一方向,“那日塔内有一游僧落脚,衣衫褴褛不堪,开初我只当他是个乞儿,不料他竟笑我着相。”
拂耽延内心怀着骇怪,渐渐走过一条街,仍不闻她动静。将近城门,城墙上一字排开的一列火把簇拥着火光透明的楼观,拂耽延催打着马加快了速率。
“你原是要去哪处?”他控住缰绳,扭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