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灵的领带下,又行了约莫一个多时候,距官道越来越远,潮湿甜润的气味已是大家都能感遭到。日光早已全然收敛,天幕似拉起了一袭皂纱,远处影影绰绰地闪现出一道道整齐不平的黑影。
风灵深深吸了口清甜的氛围,抖了抖大氅上积下的一整日的沙尘,撇开府兵们,别转马头往林子里驰去。
丁四儿望着她跑进林子的背影,担忧地问向拂耽延:“天将暗了,顾娘子怎一人跑进林子里去了?小娘子家的,遇着些甚么可如何是好?”
风灵一奋发,催顿时前,往队中去寻丁四儿。
府兵们所骑的大多是军马场繁育的半血突厥马,而风灵座下的是重金购得的大宛马,脚程较府兵们的马快了很多。她为了随在步队背面,少不得要委曲了本身的好马,带着缰绳,不容它肆意驰骋。
营地内的府兵们无不目瞪口呆,瞧得忘怀了本技艺中的干粮。直至她拿着一小把干草走到近前,躬身向一名府兵扣问可否借个火,那府兵猛醒过神来,忙不迭地错开身子好让她引火。
“这些马要如何是好?”风灵又问:“百来匹马,奔驰了大半日,一定能捱到明日寻驿站换马,即便能捱到,哪一处驿站一下能拿出百来匹军马来?”
世人馋虫早已被勾动,却无人应对,有几人转头去看独坐帐前的拂耽延。风灵心下了然,没有拂耽延的首肯,只怕府兵中无人敢用外食。
风灵割下大半条羊后腿,倒提着一面往营地内去一面号召:“诸位一起照拂,风灵感激,荒漠当中也无以报答,借这头胡羊聊表敬谢罢了,还望大伙儿莫要嫌弃。”
可毕竟是女孩儿家,虽熬练多年,惯于商旅,倒是头一遭行军,终是不如府兵们铁石般的身子骨,驰过百多里,便要咬牙对峙着,方能安坐马背上。
拂耽延借着未全黑的天气望了望四周,一大片草场,临着交叉横流的几道溪流,汇入不远处的湖内,方才远远瞥见的便是湖边的丛丛灌木并一片沙枣胡杨林子,恰是绝佳的安营处。因而他下了驻扎的号令。
府兵分红三组,一组人尽管放马饮水,一组人尽管搭棚支帐,一组人忙着生火煮水派发干粮。
这小娘子的性子非常讨喜,面貌也好,若要出了甚么事毕竟可惜。丁四儿犹疑地向林子那边又望了一阵,见拂耽延无动于衷,倒是无法,只得自去繁忙。
丁四儿语噎,细想很有理,“那依顾娘子看该当如何?”
她径直提着羊腿走向拂耽延,面对他冷峭腻烦的面色,笑意充斥。“都尉莫怪,风灵身为大唐子民,受了唐军恩德,不知如何回报,钱帛财物只怕屈辱了我们大唐的军兵,故而风灵自行射猎了一头北山羊,别无他意,权作犒军。”
丁四儿无法地摇摇手,向林子里张望了几次也不见风灵再出来,拂耽延治军峻厉,他虽担忧却不敢进林子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