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朝风灵身后张望了两眼,“怎不见阿郎?”
年青些的那名家仆忙接过风灵手中的缰绳,替她牵了马,与韩拾郎一同走在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问话。
风灵不置可否地偏头打量了他几眼,那老仆又向下压了压腰:“但是沙州来的顾娘子?”
“何管事辛苦。”风灵含笑略回了一礼。
风灵与韩拾郎互望了一眼,她便笑问道:“二位认得我?”
西市之盛,风灵与韩拾郎二人四目来不及望过来,再往下走,骆驼马队渐稀少,热烈的氛围在身后渐渐淡了去。当前一条宽广得可令八驾马车并行的坊道横在面前,怀远坊的高大石坊门便在坊道另一边。
老仆识得字,字字句句阅看下来,面色变了几变,又对动手札略怔了几息,方昂首向风灵道:“娘子既已到了,我们归家再说。”
前院倒是杵了一些人,风灵悬着心,顺着何管事的指导,一一打量过来:短褐健仆两名,养马管车驾的;诚恳本分的杂使两名,作些洒扫补葺的杂活;年纪十五六的小子一名,专在书房做活;另有粗使仆妇两名,皆是家仆之妇,约莫是做些拭灰浆洗、厨下的详确活。
虽说宅子平常,却也是端庄的官家私宅的规格,门前马桩石阶俱有,大门敞开,影壁上石雕的大马四蹄腾飞,既明示着这家的家主是为武官,又取了“马到胜利”的吉利寄意。
四下可闻羯鼓琵琶、筚篥箜篌欢腾的乐声,酒坊门前有红发白肤的高大胡姬,当街旋舞,极力向路人揭示她荏弱无骨的腰枝,盛邀过客入酒坊买醉。
路上的男人非论是圆领襕袍的文士,还是窄袖翻领的胡装武人,皆在腰间悬剑,剑鞘或华丽贵重或素朴古意。风灵不由想起柳爽,在沙州时亦总爱在腰际悬一柄中看不顶用的长剑,原是长安风采。
风灵正打量那坊门四周景象,却觉门下有人探头探脑地朝她不住看望。她扫去一眼,见是两名面子家仆。见她望过来,年长些的那家仆反倒风雅上前,冲她欠身问道:“敢问娘子但是姓顾?”
风灵一起瞧过来,长安坊市直教她骇怪不竭,很多唐人女子也不戴幂篱帷帽,大风雅方地将面庞头发露在外头,驱逐各处来的赞成批评的目光。男人也断的是大胆,敢拿眼径直去瞧路过的容色姣好的女子,如许的目光风灵在超出西市时倒是受了好多回。
何管事将她带进后院,统共也就两进三间房,正房并摆布配房,配了东西两处小偏院,西院家仆居住,东院闲置客居,也就是整座宅子了。
说话酬酢之间,便到了宅子门前。再平常不过的宅子,门楣上连一块门匾都不见,若不是何管事唤住,风灵几乎要疏忽这宅门,径直从门前走开去。
世人这才重新打量猜想起她的来源。(未完待续。)
“老奴贱姓何。”老仆勉强开了笑容,向风灵道:“阿郎手札中已告明,原与娘子还差了奠雁礼。这也不打紧,阿郎基业在此,本也该回长安来成礼。娘子如果不弃,无妨交由老奴来筹划,待阿郎……待他自兵部返来,恰好成了礼。”
“使不得,娘子使不得,怎好向老奴作礼。”何管事忙侧开身躲让。虽是忧心自家阿郎境遇,又替他欢畅了一回,阿郎而立冒头,家室尚空虚着,现在眼瞧着家中将有主母主持,也算是美满了。
那老仆忙也跟着行了个礼,“娘子莫怪。前两日有商客到家传话,说我家阿郎不日将回京,途中相遇,遣他先来报个信,因带了娘子同归,好教家下得知,先洒扫天井,安设卧房。”
她悄悄头皮发麻,凝步不前,何管事从旁催了一声:“娘子进家罢。”她也只得硬开端皮抬步转过影壁,走向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