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半含了调侃,嗤笑道:“吃口茶都挑三拣四,只当你是个惯用好货的,原不过是充数装样的。幸亏你替柳府运送越锦,我问你,你可曾细心瞧过,亲手摸过?莫非不知越锦上色踏实,这点仔细雨便是淋上大半日,也断无脱色坏了品相的事理。”
一时无人聒噪,风灵亦低眉垂眼地跟在了拂耽延身后,走向后院,回本身那间配房歇觉去了。(未完待续。)
他故意搭讪几句,那桌上的人却不予他机遇。那三人见纷争已平,都自桌边站起家,径直穿过一片狼籍的厅堂。
风灵扫了一眼糟乱的厅堂,唯唯诺诺的驿丞,另有那瑟缩在边角的杂役,想来即便她还提出要些甚么吃食,面前这景象,恐怕他们也得空去做,摆布肚饥已填,这便作罢。
“以往若遇此景象,如何措置?”风灵问道。
话未讲完,面上“啪”地一声脆响,直落下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瞋目圆睁,瞪向风灵,一条筹办还手的胳膊已抬起。
风灵却浑不在乎,好玩儿似地,穿越在缠斗互掐的侍从之间,轻描淡写一一化解,那些侍从或轻或重地皆受了她几记打。
孙郎闻言霍地昂首望向风灵,心底不住光荣:价比黄金的越锦,平凡人自是可贵一见,这小娘子竟是了如指掌,可见果然不是凡常小吏的家眷了,幸亏方才未有获咎。
“驿丞。”风灵唤过驿丞,一指地下的赵郎:“果然再无仓房堆放他的越锦了么?”
拂耽延行至风灵身边,忽想起刚才她汤饼才吃了半碗,便挺身替驿丞劝架去了,只怕她还饿着,遂问道:“吃饱了未曾?还要些甚么吃食?”
“饱了,不必寻那费事,倒是身上乏累,想早些安息了。”她半仰了脸向拂耽延弯起唇角眉眼,笑容灿如夏花,又半带娇羞。厅堂内的世人均不自发地朝她瞥望,现在是位娟好静秀的小娘子,可半晌之前的凶悍矫捷清楚还在面前闪现。
只可惜那赵郎常日耀武扬威放肆惯了,半点亏吃不得,又是折在了女子手中,只觉面上火辣,比方才被甩的那一巴掌更甚,愈发地追着风灵要打。
驿丞略一考虑,倒觉在理,俯身咨询赵郎:“赵阿郎意下如何?”
赵郎见有人搅局,倒是方才还毫不相干地坐在门边吃着汤饼的胡装女子。进门时未看清她的模样,此时挨得近,一见之下满腔的肝火瞬时压下一大半,光滑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一转,嬉笑道:“小娘子生得……”
赵郎呼痛不迭,不敢回嘴,只低头悄悄磨牙,无胆量再脱手。
桌边端坐的拂耽延与韩拾郎皆瞧不下去了,韩拾郎站起家正要去援手,却见风灵寻了个隙,扭头冲拂耽延问道:“此人可打得?”
一听这话,孙郎忙上前搭腔,连连点头称是,不教他的炭敬搬出去淋雨,总还是好的。
风灵回身避过,绕到了他身后,抬肘在他脊椎骨两侧连捅了数下,那赵郎不得防备,上半身酸麻骤起,竟是有力还手。
驿丞声量又低下去几分:“自是,堆放在客房内。只本日正巧了,驿馆内住得满,统共那几间房,都尉与那两位官差占了四间,赵郎与孙郎又占了几间,实在是腾不出空房来安排越锦。”
风灵立定在一旁,笃定地拍拂了几动手掌,指着地下彪壮的赵郎骂道:“手爪子那样世故轻贱,该死要杂碎手骨。也是你颇具时运,本日是朔日,大娘我发善,且饶过你这一回,再无下回。”
驿丞迟疑了几息,谨慎地打量着风灵的神采:“仓房已堆满了银炭,即使是腾一半的地儿予他,也不敢将越锦那样的珍稀之物往里头放啊。搬挪囤放之时,不免不教炭色污了,或教炭气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