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风烟中提马跃出，救下我性命。”风灵接口道，眼弯得愈深。
黄麻纸上端寥寥数行，大略写了拂耽延这两载来的功劳，字字句句皆实，绝无浮夸。再往下粗粗细细分歧笔触的署名与各式百般的指印，将大片的空缺撑得满满铛铛。
“不必。”拂耽倒是安闲。
火线的人群俄然动了起来，长安使者上前低声扣问拂耽延：“都尉若觉不便，无妨下官命人清道。”
那妇孺涌了上来，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甚么的都有，一迭声的俱是谢语，情状非常激越。拂耽延上马去搀扶，风灵亦跟了畴昔，原都是拂耽延自播仙镇外挽救返来的外城廓存余人。
再远处，千佛洞背了光，成了一堵沉重的暗影，却仍能领遭到佛力感化，风灵在内心头冷静念了一声佛：远景不明，休咎难测，惟愿诸佛怜悯，多垂加护。
遂世人重又打马赶路，马蹄飞踏，惹起一片烟尘，风灵腾出一只手，将颈子上的纱帛向上扯起，遮开口鼻，顺手又将头上的卷檐虚帽压了压。一偏头，却见拂耽延正不时拿眼瞧她。
韩拾郎微微失神，过了片刻，喃喃自语道：“都尉与阿爹并未做错甚么，有甚么罪？”
领头的大商户上前向拂耽延与风灵施礼，扬声向四周道：“都尉获了甚么罪，某并不晓得，可都尉在敦煌城的这两年，使得商道安顺，流寇绝迹，旁人或不知，我们这些走货讨生的最清楚不过。做人不能没了知己，都尉为沙州所做，有目共睹，这份恩德，没齿不敢忘。”
及到出城驰上官道，已近晌午。
风灵朝他嫣然一笑，因纱帛遮了口鼻，便只剩一双杏目在外头弯成半月。
城楼的表面在激烈的日光下显得略微虚幻，大风裹着沙尘盖向敦煌城，整座城仿若缥缈在风烟中，亦真亦幻。
一行人逛逛停停，走得甚慢，将出城门时，张伯庸亦来相送，这倒是风灵始料未及的。自索氏颠覆以后，张伯庸倒是看淡了很多，乃至无法地向拂耽延笑道：“我与都尉一根绳上的蚂蚱，本日兵部来人，我送了都尉，明日吏部来人，又有哪一个肯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