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心底苦笑不止,夸奖,夸奖……这话听着讽意实足,她望望风灵,那故作的一脸不明就里的痴傻笑容亦教她咬牙切齿。
“竹枝姊姊要吓着杏叶了。”风灵笑微微地拉过杏叶:“便是晚膳前,我同姊姊说的,不敢当筹资功绩的事儿,方才我已让杏叶将那犒赏送回了安仁殿。姊姊莫再夸奖,风灵真真是当不起……”
竹枝尚不知情,赶着风灵去净房,风灵也便笑嘻嘻地应了。
杏叶犹疑地盯着那小箱,迟迟不动。风灵又催道:“方才已同竹枝姊姊商讨过,这份功实在不敢居,你从速办去,莫等晚了,安仁殿下了钥,便迟了。我拿你是问时可莫要哭。”
竹枝想着也是有理,瞧着她汗津津的模样,本已是无礼的了,现下便愈发入不得眼了,遂吃紧冲冲地赶往净房催促洗沐事件来。
竹枝的步子已没入阴暗的游廊中不成辨了,风灵扬声唤了杏叶。
柳奭向秦岩道:“其间安稳,秦郎中但说无妨。”
待竹枝回至正房来请风灵去沐浴,杏叶与那一小箱的贿赂,早已离了昭庆殿。
隔了小半时候,她擦着湿发,舒舒爽爽地自净房内出来回至正屋,劈面正碰上返来覆命的杏叶:“顾娘子,东西已送归去了,夫人说顾娘子客气了,今后……”
这话于竹枝不啻是好天轰隆,她略失了控,转向杏叶打断道:“你说送了甚么去?”
秦岩深吸了口气,将本日晌午过后,两仪殿内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风灵的论调、贤人的神情、唐俭的回应,细枝末节连一个字都不敢漏。
杨淑妃送来的小箱便在胡榻边安排着,风灵动都未曾动一下,指着那小箱向杏叶命道:“带两小我,将这个送回安仁殿去,便同夫人说,风灵未曾有功,这些赏恐怕是要折煞了风灵,且后宫中凡出资买过牡丹的,人皆有功,夫人若执意不肯收回,风矫捷只要将这些散予世人,也好使得圣恩均沾。”
将近闭坊时分,长安城的一百零八坊内,灯火渐次熄去,最是一日疏懒时,路上纵使另有人在走动,也俱是吃紧地在闭坊前要赶回自家的,无人在乎旁人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