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远在五千里外的沙州敦煌城,同她亲如嫡生兄妹的康达智一门的深仇,尚未同柳氏清理过,她向来谨遵来往之道,这一门血仇,来而不往,又岂是她能容得的。
“晨间送来的菰米粥可都吃了?”李世民瞥见食案上的菰米饭忽想起命人送过米粥一事,随口问道。
内监来传话,说江南道呈送菰米,贤人本日在前朝与群臣共用菰米粥,请她不必传膳入两仪殿。
“那里,不知贤人何时会回,也不敢胡乱游逛去。”风灵笑着接下他手里的食案,谨慎地放在案上:“是贤人将归么?”
李世民不觉得意地笑起来,说话间风灵的小食案也跟着送了出去。依礼她本来不该在两仪殿内用膳,因李世民不拘她礼节,且愿在膳时听她絮干脆叨地说一些各处的风土情面,贩子买卖之事,便蠲了这一款礼,每至膳时,两人便如同寻百姓家中普通,一同进膳聊谈。
万恶之源柳氏父子尚在朝落第足轻重,只要有这二人一日,她与拂耽延皆不得安顺,她又不能在宫中躲一世。有朝一日,她真能出了宫,今后的每一日,皆要活在谨慎谨慎中,时候要打起精力应对那些想要取了他们性命的恶人,如许的日子,她岂能过得。
那内监一面开着食盒的盖一面笑道:“贤人且得有一阵才会回。顾娘子若出去了,竟是要孤负了这一碗菰米粥了。”
自见得了拂耽延安然无恙,她心下大定,本只想着早些出宫去,可本日相见,自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委曲。拂耽延尽忠职守,只因偶然中将柳氏的私兵当作沙匪剿除了,便要遭他如此构陷。而她,因得知了柳氏父子暗里的悖逆之举,便教柳爽追诛得无处可逃,躲进宫墙内幕愿教人操纵以求保命。更有未生阿满婆母子,清楚是远亲血脉,亦是无用,因妨了他们,说杀也便杀了。
她犹记得阿满婆同她说过,柳奭在西疆敛聚财帛,须得有新的能听他使唤的大萨保,挥动西疆大大小小诸多商家来替他洗洁净那些沾了血污的财帛。